信写到这里的时候,舞马忽然想起那个时候,自己说完那些话,离开宇文剑雪家院子之后,从院子里飘来了宇文剑雪清冷的声音——“从今往后,在你平安顺遂的时候,很难见到我。我喜欢看你倒霉的样子。”
想起这个,舞马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宇文剑雪避而不见的道理,这些日子舞马找寻的过程也太过平顺,可惜他醒悟的太晚了。
或许,他的顺遂很快也将结束了。
舞马接着往下写:
【算算时间,很快就要到杨广彻底完蛋的日子了。我很担心不等你出手,杨广的脑袋就被旁人先摘走了。那样的话,如此迫切复仇的你该多么懊悔和沮丧。我不忍心看见。
故而,我打算独自行动了。
由我来取下杨广的脑袋,并告诉他为什么我要杀了他。冤有头债有主,他的债主便是宇文弼的女儿,一个名叫宇文剑雪的貌美女子。
我尽可能让他痛苦一些,好偿还他带给你的痛。
其实,人最大的痛苦是活着的时候内心饱受的煎熬,我想杨广对此深有体会。其实,他早已受够了报应。
倘使我失败了,或者不幸死在离宫里(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就请你也别趟这趟浑水了。连我都杀不死人,你怎么杀得了。
但暴君早晚都要暴毙的,这是历史规律,他逃不掉。
这也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不晓得你到底能否看得见。
此致敬礼。】
此时已是月明星稀的深夜,连绵多日的**难得散去。写完这封信藏好,舞马便穿上夜行衣往离宫偷偷溜去。
走出不远,舞马的心头毫无征兆地被一根看不见的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自打来到江都城一直未曾现身的青霞的魂魄忽然浮现在他的眼前,歪着脑袋说道:“快回去罢。”
舞马当即披了袈裟,掉头往回返,偷偷摸摸潜入自家院中,溜到了先前写信的屋子门外。
黑土狼正抱着方才那封信仔细阅看。
舞马心头一动,瞬间潜入屋中,闪到黑土狼身侧,一把将他抱住,不待黑土狼尖叫,便从他耳后发现一条细缝,伸手一揭,只听撕拉一声,果然是一张人皮面具。
而面具之后,一副慌张的绝美面孔,正是宇文剑雪。
而窗外,原本不曾漂浮几朵云彩的天空顷刻间密云涌动,不一会儿竟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来,仿佛此夜的峰回路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