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即为妖,宁苛很自信,金陵城中的街巷小路,没人能比他摸得清楚,脚步停了下来,宁苛握紧了裁衣刀,打量着自己如今所在的巷道。
魔鬼往往就在细节之中,宁苛细细打量,心中轰然,自己方才根本就没有跑出白墙巷,而是在原地打转!
裁衣刀护在胸前,宁苛寻找着出路,但却发现,原本闭着眼都能摸出去的巷道,如今却极为陌生!
一缕缕脂粉的柔媚香味,渐渐在狭窄的巷道中氤氲开来。
宁苛嗅到了不属于狭窄巷道的脂粉香味,心中一凛,而恰到好处的,眼前猛的一阵恍惚。
天旋地转之后,一道宛若河边青葱杨柳般婀娜的身影,仿佛上天宫阙当中的仙娥,一袭白衣,向着宁苛走来。
“小哥这是要去哪里?可是让奴家好找啊!”
恍惚之后,自然是清晰,宁苛眼前的身影已经到得身前不过十步的距离,就连那柔媚却又不失清新的香味也仿佛有了生命般探入胸膛。
白衣,素妆,一如宛在水中央之蒹葭。
没有错了,宁苛认识眼前这个女子,或者说,日思夜想,但是,如今那份恋慕,却成了惊吓。
白蒹葭,岫云馆中的清倌人,亦是《秦王行幸图》中的那个引得天下须眉为之悠然往之的“媚娘子”。
宁苛手中的裁衣刀握得愈发紧,而白蒹葭却恍若未见,莲步轻移,又进一步笑道:“小哥这么紧张做甚,奴家又吃不了你。”
这与宁苛所想所见的白蒹葭清冷的形象大相径庭,宁苛手中的裁衣刀刀刃向外,冷冷道:“停下!再进一步,别怪刀刃无情!”
到底是什么重要,恋慕还是命?
后者才是芸芸众生最为看重的,宁苛自然也不例外。
“姑娘,我早就说过,这世间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何必与他废话,不如让老婆子将他炼成傀儡,绝好过一个废物,嘿嘿。”
宁苛的身后传来红衣老妪嘶哑的声音,她并没有离开白墙巷,伤虽不假,但对付宁苛这个没有丝毫真元的小子,还是易如反掌。
前后之路皆被阻绝。
宁苛眼中冷冽愈发浓重,虽然此刻涉及生死,但他心中却无比冷静。
白蒹葭没有再靠近,令人窒息的绝美容颜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仿佛方才那个妩媚得不可方物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她一般。
“婆婆,动手吧。”
声音冷清,没有丝毫感情,宁苛骤然暴起,手中裁衣刀刀锋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不过**步的距离,宁苛有把握。
既然生死不由己,那就来个玉石俱焚吧!
一切皆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红衣老妪枯槁如木的面容上闪过了一丝快意和惋惜,但手上功夫丝毫不慢,鬓边银簪骤然激射而出!
白蒹葭没有躲避,反而欺身迎上,宁苛眼中的冷冽,在此刻也被疑惑所替代。
只是手中刀早已刺出,没有了收回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