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年年关,头场雪的时候,老人走了,抱着他外婆的照片一觉睡着就再也没醒来,走的很平静。
旧街冷清。
天将亮。
街畔的屋檐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满了倒挂的冰溜子,路边偶有一条黄狗飞快跑过,沿途留下了一连串梅花似的脚印,但转眼又被风雪掩去。
顺着旧街往里瞧去,便见一座小小的拱桥,积雪之下,还能看见些斑驳陆离的痕迹,看来是有些年头了。
而在石桥旁,忽听异响,就见一扇老旧的木门“嘎吱”一声半掩着启开了一条缝,立时就有一抹昏黄的光亮从里面透出来,落在了外面的雪地里。
开门的是个年轻人,二十出头的岁数,眉宇干净,身上严严实实的裹了件大衣,但瞧着眼神黯淡,有些落拓。
“呼!”
深深透了口气,他又转身望向屋里,只见浑浊的灯光下,这间不大的木屋已经被无数本书堆挤的十分逼仄,空气里更是泛着一股子旧物受潮的霉味,也不知道多久没见过阳光了。
确实很久了,自打他外公泛起迷糊,这间老书铺就没再开过了。
“唉!”
望着眼前的书铺,秦鱼雁不由得叹了口气。
记忆里,那些个故事都是在这里听的。
算起来,这些应该是他外婆的东西,还记得老爷子以前总觉得整理这些旧书麻烦,但嘴上说着,却把这院子守了十几年,只因这些旧书老书,有绝大部分都是他外婆手抄的。
而现在,这书铺是老人留给他的,估摸着也算留个念想。
铺子前店后院,前店本就不大,但书却多,屋心堪堪摆了张书桌就已容不下其他,再往里瞧去,只见一条走道贯通后院,院中白雪皑皑,独一颗枇杷树含苞待放,亭亭如盖。
裹了裹衣领,秦鱼雁坐在桌前开始整理起身旁的老书。
这里面大多是武侠小说,再有一些鬼怪奇谈和民俗异事,往往一番搜找,那是既能找到北派武侠大家的刀剑江湖,也能翻出一本书生鬼狐的痴缠怪诞;正是看多了这些,耳濡目染之下,影响了秦鱼雁的一生,使他痴迷于笔下的东西。
忘了说了,他是个作家,穷困潦倒的作家。
夜风凄寒。
“唉!”
裹了裹衣领,秦鱼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是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