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衫少年又背負著雙手,逐步走回小店,在段開山他們剛剛坐過的那張桌子旁坐下。那臉上始終冷鎪鎪的,到現在為止連壹句話都沒有說。
過了約摸兩盞茶的時候,又有個黃衫人走入了巷堂。
這人年齡相對大些,耳朵被人削掉了壹個,眼睛也瞎了壹只,剩下的壹只獨眼中,閃閃的發著兇光。
他穿的杏黃色長衫上也鑲著黃色,死後也陸續串隨著七八片面,有老有少,有高有矮。
看他們的粉飾裝扮,鮮明並不是沒名沒姓的人,但現在也和段開山他們同樣,壹個個都哭喪著臉,直著脖子,當心翼翼地跟在那獨眼人死後,走到小店前,當場站在圓圈裏。此中有片面黧黑瘦弱,滿面都是幹練之色。
段開山等六人看到他,都顯得很詫異,似乎在奇怪,怎麽他也來了?
獨眼人眼光在段開山等六人面上壹掃,嘴角帶著嘲笑,也背負著雙手,逐步地走入了小店,在黃衫少年當面坐下。
兩人相互看了壹眼,點了點頭,誰也沒有說話。
又過了盞茶時候,巷堂裏又有個黃衫人走了進來。
這人看來顯得更衰老,須發俱已斑白,身上穿的杏黃色長衫上也鑲著金邊,死後也陸續串隨著十來片面。
遠遠看來,他長得也沒有甚麽不同,但走到近前,才發掘這人的表情竟是綠的,渲染他斑白頭發,更顯得詭異可駭。
他不僅臉是綠的,手也是綠的。
站在小店外的人壹看這綠面白首的黃衫客,就僥佛看到了鬼似的,都不覺倒抽了口冷氣,有的人甚至已在股栗。
還不到半個時候,巷堂裏地上畫的幾十個圓圈都已站滿了人,每片面都屏息靜氣,襟若寒蟬,既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穿金邊黃衫的人已到了四個,非常後壹個是個須發皆白的老人,體態已拘蔞,行動已踉誚,看來比那說沒事的老頭目還要大幾歲,的確老得連路都走不動了,但帶來的人卻偏巧至多。
這四片面各據桌子的壹方,壹走進來就悄然地坐在那邊,誰也不啟齒,四片面似乎都是啞吧。外貌站在圈子裏的壹群人,嘴更僥佛全都縫起來了,裏面外外除了呼吸聲外,甚麽聲響都聽不到。
也不知過了多久,巷堂止境突然傳來壹陣篤、篤、篤、篤——之聲,聲響枯燥而煩悶。但這聲響在這種時候聽來,卻另有壹種陰森隱秘之意,每片面心頭都僥佛被棍子在敲。
篤、篤、篤——的確要把人的魂都敲散了。
四個黃衫人對望了壹眼,磕然壹路站了起來。
苦楚的夜色中,逐步地發掘了壹條人影!
這人的左腿已齊根斷去,柱著根拐杖。
黯淡的燈光從小店裏照出來,照在這人臉上,只見這人蓬頭發放,面如鍋底,臉上盡是刀疤!
三角眼,掃地眉,鼻子大得出奇,嘴也大得出奇,這張臉上就算沒有刀疤,也已醜得夠嚇人了。不管誰看到這人,內心未免要冒出壹股冷氣。
四個黃衫人竟壹路迎了出去,躬身施禮。
這獨腿人已擺了擺手。
少焉之後,獨腿人的三角眼裏光輝閃灼,皺了皺眉,道:“妳們辛苦了。”聲響很動聽,如暮雨東風,這聲響與他的邊幅徹底不符。
阿誰黃衫人躬身道:“不敢。”態度非常尊重。
獨腿人又道:“這裏,共來了幾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