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惊异……人事这种事情不该是首席一个人抓在手里不漏的吗?
除此之外,也还是有人明显犹疑。
张行见状也笑:“老陈,我离不开你这个大管家,你放心吧,大行台立起来后,你一定要来继续来文书总管,若是不能过,我单独提出来。”
陈斌如释重负,众人也都笑,内心却反应不一……许多人都是苦笑,陈斌这个人,处理庶务很有一套,但过于严厉了,大家都怕他。
不过,这么一算的话,空出来的原本的将陵行台,却不知道会是谁来领了?
还有登州,登州跟无棣几乎一空。
还有刚刚拿下的汲郡、魏郡,降服的武阳郡。
还有武安郡,也不知道张首席跟李定如何做的约定,据说是五个营?七个头领?
真是一团糟。
正想着呢,张行倒是终于主动开口了:“韩二郎,清河崔氏那里怎么说?”
“属下惭愧。”韩二郎赶紧站起身来,略显尴尬。“崔傥扔下兵马家宅,带着一些崔氏子弟逃去信都了,我修为太低,根本拦不住也没发觉。”
“这算什么惭愧?”张行笑道。“你一个据说刚刚碰了奇经的人,带着几队屯田兵,破了三次围攻,杀了两个大将,最后吓走了一个宗师,若是这般算是惭愧,其余人都没有立足之地了……而且,崔傥也是狡猾果断。”
众人纷纷颔首……这可不是大实话嘛……韩二郎就是这一战最出彩的一个,而崔傥也委实狡猾,大家都觉得他一个宗贼,离不开老家,却忘了人家真走了,这还有个忠心耿耿的崔二郎就在院子里坐着呢,难道还能拆了崔氏老宅不成?
不过也有人诧异,张首席惯会收买人心的,这韩二郎如此出彩,如此功勋,如何只是坐着夸一句,也不拉个手什么的?
实际上,秦宝都觉得疑惑。
疑惑归疑惑,张行离开此间,又如与此间一般,继续跟魏玄定、雄伯南、柴孝和、徐世英、周行范几人分开谈了一场,每次也都有五六个不同的头领跟随,算是尽量通了气。
等到跟高士通、刘黑榥这一批人说完,便也到了中午,就一起出城往城西南的仓城平台上过来。
时值晚春,黎阳城居于河畔,又难得有两座山,一青一黄,倒也显得出春日风采。
来到仓城这里,远远便看见当日发粮食的平台上已经将那个红底的“黜”字旗挂起,座位也分成内外两圈摆好,诸头领到底是把什么江都禁军将至、什么登州军消失在东夷给按了下去,只打起精神来听大家所有人都最关心的人事以及以人事为基准的赏罚问题。
进入仓城,上了平台,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头领们的座位都是定好的,而且是按照姓氏繁简自内而外排列,倒是更加无话可说。
而张首席来到这里,更是先催促众人落座。
须臾片刻,众人便都坐下。这个时候,张首席方才带着几位龙头、大头领走进去,外面的头领们刚要再起身,却被他制止,而且当众喊了一人:
“韩二郎在哪里?”
韩二郎只是临时表的头领,需要马上的人事提议通过,才能落座,此时正在最外面跟一位姓张的据说是什么智囊的老头,还有黄大郎,以及今日见过的秦宝,几个光头站在一起,闻得招呼,也不知道如何回应,被秦宝推了一把才踉跄往里走。
未走到跟前,张首席先迎上去,然后挽住对方,回到中央,方才扭头来对众人:“诸位,这就是那个清河本地降将出身,以副屯长的身份带着几屯屯田兵废了白横秋一臂的韩二郎!”
不只是外圈头领,更外面一层,除了维持秩序的甲士,准备将们、文书参军们、本地临时发遣的官吏们、黎阳驻军的军官、以及部分要跟韩二郎一样确定身份的功勋之人,闻言纷纷翘首以对,继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韩二郎脸上涨的通红,完全不知所措。
过了片刻,等周围安静后,张行继续捉着人家扬声来言:“诸位,记住我一句话,黜龙帮若有一百个韩二郎,我张行这个首席,今日便能借着诸位的光,证位至尊了!”
众人再度轰然,却不乏开始有人妒忌和不满了,而张行这才松了手,让韩二郎回去,还不忘鼓掌相送……周围人见状,纷纷仿效,连李枢都鼓了掌,倒是真有几分雷鸣之态,将这些杂音给完全盖住了。
等到这一波落下,张行也落座,魏玄定当仁不让,站起来主持会议:“诸位,咱们黜龙帮规矩,大战之后必有决议,今日也是如此……军事还没有平稳,咱们闲话少说,首席要先跟大家讲一件事情。”
张行站起身来,环顾四面,真气鼓动,确保所有人都能听到:
“诸位,具体军事讨论和经验,徐世英头领已经带头讨论了,各营自家也有,我只说这一战的大略,也就是做一个战略上的解释。
大家都知道,不知道的我现在告诉大家……那就是这一战,白横秋过来确实未必能猜到,可取了黎阳仓召来大宗师报复,却是我们这些负责军务的龙头们、大头领们早就猜到的。但为什么猜到了还要顶着大宗师的威风来打黎阳呢?实际上,我知道,现在有些帮内兄弟姐妹还是转不过弯来,觉得这一仗损失太重了。
但我要说,这种想法不对。
我们之所以要取黎阳仓,原因很简单,就是去年河北遭了灾,今年河北肯定短粮食,不打不是不行,但河北各处都会有饥荒。而咱们黜龙帮已经明白着告诉天下,我们是要黜‘天下擅利者’,而黜‘天下擅利’者,就是为了平天下之利,这样才能真正安定天下。可若要平天下之利,又怎么可能坐视河北百姓饥荒倒毙,而不把河北人自家膏血换来的粮食给送回去呢?
所以,这一战,大义在我们黜龙帮!至于曹林也好,白横秋也罢,虽是大宗师,却皆是可黜之贼!”
此言既罢,周遭轰然称好,但也有不少人如最里面的李枢、李定、高士通等人并无多少反应,中间的一些头领也有些不安,也有些敷衍。
唯独韩二郎在最外面,却觉得这话正说到自己心里面,几乎想喊出来,却平素习惯了沉默寡言,只是涨的脸红。倒是旁边有个面皮白净的光头,不顾周围几个光头拉扯,伸出一只手,在乱中放声来喊: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不然我白金刚如何弃了那些腌臜货,来了黜龙帮?!”
引得几个坐的近的头领诧异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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