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以及哭嚎声中进入了县衙。
这个代表了大魏朝廷权威的玩意似乎在某种意义上超出了大魏朝廷本身的框架,它居然是干净的……那些成建制的兵匪在杀人充功和强暴妇女以及大面积沿街劫掠中,居然全都避开了这栋建筑。
张行来到此处,下令拆掉县衙大门和院墙,然后挪到了堂前,一整日没有做别的事情,就只是下令杀人。
面对着成建制的集体犯罪,或者公平的抽杀才是最有效力的。
但虞城的情况摆在这里,舒缓老百姓的情绪为上,却是管不了什么了……实际上,那些在纵火、劫掠、强暴、杀戮中幸存的人,根本不愿意去分清什么,往往是指着距离他们最近,或者是刚刚被押上来的最新一批战俘做出歇斯底里的认定。
最多是多个人聚集在一起时,讨论个高还是个矮,选择一个相对高或矮的人杀掉。
这个时候,被俘虏的官军们反应也很有意思……很多人一开始喊冤,但喊冤没用,然后就开始喝骂,接着是哀求,到最后被黜龙帮的人拖到满地都是血的十字路口时,却又往往歇斯底里起来。
“张公要做大事,为什么要杀壮士?”
又一名身材精壮,而且明显有些真气修为的官军被贾越亲自动手拖了下去,进行了例行的表演,并终于喊出了精英才有的特有台词。
“第四个。”
在忙碌了一整个下午、刚刚过来的魏道士奇怪眼神中,张行低声喊了这句话,然后仿佛应付官差一般突然抬起头来扬声以对,其人声音宏亮,响彻了整个审判与行刑现场。“阁下想多了!黜龙帮起兵,本为百姓,我张某人个人来造反,也只是为安天下,还庶民以公道,阁下自做了这种腌臜事,还来求我,岂不是本末倒置?!速速杀了!”
话到最后,到底真真切切的狠厉了下来。
而贾越也将此人拖到了满是红色的路口。
眼看着自己浑身都是血渍,前方更有一名轮换过来的雄壮大汉拎着大刀等候,此人愈发惶恐,忍不住继续挣扎求生,言辞也更锋利起来:“张公也是东都出来的,还是上五军几次死里逃生出来,怎么这么糊涂?你便是要安天下,也得倚仗强力!便是大宗师立塔,都要民夫搬砖的!胜负只关强弱,不论犯不犯法,你不用我们这些强人,指望着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替你打仗做胜吗?”
“这天底下有的是干净的强人。”张行听着不耐,只是催促。“而且强弱之分哪里是你说了算……赶紧送他上路。”
贾越将人拖到王雄诞跟前,然后一脚踩住此人后背,王雄诞舞起大刀,便将还想在血泊中说些什么的此人给一刀枭首。
人头滚下,躯干断开处一时血流如射,继而渐渐缓和……只看无头尸首,跟那些被杀了充功的虞城本地人似乎没什么两样,跟之前被斩首的俘虏也没有什么不同,血都是红的。
“我还以为这种豪杰的血是绿色的呢。”张行微微蹙眉,然后来看魏道士。“可有说法了?”
“死了三四百人,妇女大概是两三百……主要是沿街的。”魏道士犹疑了一下,低声以对。“但其中有少数人说,昨晚上也有强暴和劫掠的事情。”
张行虽然诧异,却只是一时,立即便严肃来问:“少数是多少?”
“七八个吧……而且下面人说,郭敬恪据说把缴获的金银财宝都收到自己那里去了,而那些金银根本就是昨日这些官军在虞城本地抢的。”魏玄定有些不安道。“这七八个事情要查吗?”
“要……但不是现在,也不能公开查,郭敬恪的事情也不是这么简单。”张行无奈以对。“得跟徐大郎通气,更得让他在砀县那里留意类似事端,第一时间救助百姓、维持军纪……还是要辛苦你一趟,跟张金树、关许一起追上去,亲自跟徐大郎说清楚,做准备,我在这里呆一晚上,等徐大郎明日回信,安定一下人心,敲打一下郭敬恪,明日、后日再去找你们。”
魏道士立即点头。
而张行也回过头来,只是仰头叹了口气,便继续杀人……虞城这里,俘虏了六七百,若不能杀够一百,总是不能安人心的。
就这些,张行杀了一晚上,晚间便要宿在城内,但终究心烦意乱,一夜也没睡好。
一直到第二日,接到徐世英派来的一个亲卫首领递来的书信,见到保证,到底按捺不住,喊了郭敬恪过来,要后者严厉军纪,私下调查前夜之事,然后询问起了缴获金银之事,却不多说什么,只问他缴获了多少金银,可曾按规矩上报?
郭敬恪茫然失措,继而慌乱一时,居然失措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然后勉力回答了一个数字。
张行心里记下,便要对方将这个数字的金银拿出来以作虞城修缮、以及给遭了兵灾的人家补偿……郭敬恪也只是诺诺。
张行觉得无趣,再加上砀县那里注定会更麻烦,便再度好生叮嘱一番,然后就匆匆带人南下去了。
四月廿二日晚间,匆匆抵达砀县。
此处情况果然更加糟糕,但不仅仅是遭遇了兵灾的问题,还有时间太久的问题……毕竟,官军再怎么无序,也只是一开始进城的时候最为放肆和集中;除此之外,徐世英是个做大事的,听到传讯及时约束了军纪不提,可是按照本地人的畏怯叙述,之前孟氏义军南下,得手当日,似乎也有些不妥。
但这个时候,你连查都没法查了。
这就是所谓兵灾,你当然可以约束自己的部队,做一个对得起良心的人,但也只能约束自己能控制的部队,更多的是时候,是强力者来来去去,弱小者被践踏如泥,而强力者也可能在下一场战斗中沦为弱小者,弱小者强大起来……这就是所谓乱世。
往后这种事情只会更多。
而回到砀县这里,仅仅是多隔了几日而已,民间的情绪便截然不同了。
这里的人缺少一种类似于虞城那里的愤怒,多了一丝麻木和不信任……不过,在张行的建议下,四月廿三日这天,徐世英还是在城内举行了一场精彩的十一抽杀,多少让城市还是回复了一些生气。
唯独到了这日晚间,天气愈发闷热,心情也愈发糟糕的张大龙头又从徐大头领这里听到了一个意外的建议。
“你想収降这些兵马?”灯火下,疲惫至极的张行蹙眉来问。
“是。”徐大郎干脆直接,当众……实际上也就是当着魏道士的面干脆承认了。
“为什么?”张行若有所思。“是见他们兵员素质好吗?”
“好了不止一筹。”徐世英(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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