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外一片黑暗,只有搁在长公主轿旁的那个灯笼散着些许光芒,长时间的沉默足以证实轿中那位看似柔弱的女子,此时心中是如何的震惊,听到这话后又是怎样的愤怒,许久之后,长公主清冽如三九寒风般的声音才透出轿帘之外“那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她嫁给范家那个小杂种。”长公主不论在宫中宫外,一直给人一种柔弱不堪的形象,谁知道此时说话竟如此厉杀。
“您能拗得过陛下吗”林若甫的声音里无来由多出一丝自责自怨自嗟,“何况陛下让天下人都知道,晨儿是我的女儿,这就注定了她也只能是个不怎么光彩的角色。”
长公主的声音已经马上反复成了万分凄美“你真的忍心”
林若甫现在听见对方这种声音便觉得十分恶心,厌恶说道“公主若是担心内库的事情,这如今已经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中。”
长公方颤声说道“你不考虑,谁去考虑我一个妇道人家,独处宫中,这些年难道容易吗”
轿中林若甫面上憎恶之色大作“我有一女,却终年不得相见,只在宫庭大宴上偶尔能远远瞥上一眼,做父亲做成我这种模样,难道我容易”
长公主凄楚辩解道“这是没法子的事情,当年我珠胎暗结,又不忍心误了你的前途,这才独自一人将她养大,这些年来,我在宫中为你打理,从内库里暗调银两让你使用,难道你就不念我的一丝好”
宰相的轿中声音寒意大作,林若甫低声咆哮说道“我的前途从当年至今,我何时主动要过这等前途当年穷酸读书郎,如今却成了一代宰相,似乎风光,但有女不得见,生了个儿子却”他在轿中颤着声音说道“却惨死在前,这哪里是我的前途,我所想要的东西。这只是你想要的权力,你不甘心嫁给一个永世不能出头的驸马,安安稳稳地过下半辈子罢了,莫非我还因为这些事情谢你”
长公主听着这些话语,心头大怒,尖声哭骂道“林若甫,事已至此,你却来说这些混帐话,若你真的不甘心,当年调你入都察院任给事中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话让你进翰林院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难过为你求来吏部侍郎实职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自责步步高升的时候,你不记着我的好,如今稍有不顺,便将所有怒气发泄到我身上”
“很好,睿儿。”听着长公主的声音越来越高,林若甫的声音反而安静了下来,说的话却无比怨毒“我宁肯你是这样的一个泼妇,也不希望你永远是那种哀哀戚戚的模样,你知道不知道,那样很恶心的。”
长公主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关于晨儿的婚事,我决定了,我观察过范闲,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但至少是一个不容易死的人。”林若甫冷冷说道“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变成一个寡妇。”
长公主痛斥道“你今日是不是昏了头了,珙儿才被谋害,你就急着拉拢范家,难道你真信陈萍萍那条老狗说的,四顾剑何等样身份的人,怎么可能来京都杀人说不定范建就是幕后的主使。”
林若甫冷冷道“死的是我的儿子,你以为我没有去看他最后一面那些伤痕是掩饰不了的,四顾剑的剑意凌厉却随性,就算我认错了,我府上那位却不会认错。”
见说服不了对方,长公主语气放软,哀求道“你再等我查查,就算你不怜惜我,但也不要让晨儿嫁入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