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抬轿子同时停下,轿夫小心放下前棍,就像范建与陈萍萍会面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到了远处。轿头自然倾前,坐在里面的人应该会很不舒服才对,但很奇怪的是,不论是宰相还是那个轿子里的人,并没有出来相见。
所以轿头相向而拜,像是两个朋友在揖手问安,又像是一对新人洞房前在拜天地。
“若甫,不要太过伤心了。”对面轿子里终于响起了柔柔弱弱的声音,竟然是长公主亲自出了宫,来见自己许多年前的情人
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轿中的宰相大人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他淡淡说道“长公主关心臣之家事,臣不胜感激。”
听见他这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长公主的声音马上变得凄柔起来“这主臣之别在你我二人间怎能提起为何你今日说话如此生份。”
宰相大人的轿中传出一声冷笑“公主殿下,若甫无能,却不想成为公主殿下手中随意揉捏的面团。”
另一辆轿中沉默了下来,似乎想不到对方会说出如此伤人的话语,半晌之后才凄楚应道“若甫你这是何意珙儿虽不是我的孩子,但逢年过节,我总是让人送礼物至府上,我也如你一般疼爱我,我我,堂堂公主之尊,莫非却是你的出气筒罢了罢了今日你心情不好,还是先别说了。”
林若甫忽然冷哼一声说道“今日与长公主相见,便是要讲与公主听,十月份晨儿的婚事,我已经允了。”
宫墙外一片黑暗,只有搁在长公主轿旁的那个灯笼散着些许光芒,长时间的沉默足以证实轿中那位看似柔弱的女子,此时心中是如何的震惊,听到这话后又是怎样的愤怒,许久之后,长公主清冽如三九寒风般的声音才透出轿帘之外“那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她嫁给范家那个小杂种。”长公主不论在宫中宫外,一直给人一种柔弱不堪的形象,谁知道此时说话竟如此厉杀。
“您能拗得过陛下吗”林若甫的声音里无来由多出一丝自责自怨自嗟,“何况陛下让天下人都知道,晨儿是我的女儿,这就注定了她也只能是个不怎么光彩的角色。”
长公主的声音已经马上反复成了万分凄美“你真的忍心”
林若甫现在听见对方这种声音便觉得十分恶心,厌恶说道“公主若是担心内库的事情,这如今已经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中。”
长公方颤声说道“你不考虑,谁去考虑我一个妇道人家,独处宫中,这些年难道容易吗”
轿中林若甫面上憎恶之色大作“我有一女,却终年不得相见,只在宫庭大宴上偶尔能远远瞥上一眼,做父亲做成我这种模样,难道我容易”
长公主凄楚辩解道“这是没法子的事情,当年我珠胎暗结,又不忍心误了你的前途,这才独自一人将她养大,这些年来,我在宫中为你打理,从内库里暗调银两让你使用,难道你就不念我的一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