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夏夜,明月高悬,繁星点点,几人站在高台上,只觉得凉风习习,凉爽自在,不由得都眉开眼笑。
“对于前方战事,诸位爱卿有何见解?”曹丕问道。
“臣观陛下每用大将军曹真,所到必克;这次大军西进,必定能和郭淮内外联合,攻破蜀军,纵然阿斗小儿武勇,诸葛多智,亦不能敌也。”王朗说道。
钟繇、华歆、陈群听了,也都纷纷点头。
“有道理。”曹丕见四大重臣全都和自己意见一致,心中大为高兴。
“如此,我们继续欢饮,这次定要通宵达旦,诸卿谁也不能走。”曹丕哈哈笑道。
这四人当中,除了陈群年纪略轻之外,其余都已经年近七旬,体力精力早就跟不上了,可是皇帝兴致正高,他们怎么能够拒绝?
“臣等遵旨。”四人一起道。
“哈哈……”曹丕转身欲行,忽然有内侍带着一个报信人匆匆而来,拱手道:“启禀陛下,刘禅、诸葛亮已经攻破上邽,郭淮自尽殉国,其余官员俱都投降。”
“什么?”曹丕脸色大变。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又有传信来报:“陇西郡太守游楚被蜀国魏延所杀,属下文武官员尽皆投降,陇西郡以尽归蜀国所占。”
“蜀大将马超攻占金城,斩杀凉州刺史徐邈,凉州全境皆降,陇山以西,已经不复国家所有。”
“什么?郭淮、游楚、徐邈,尽皆战死殉国?”曹丕大惊失色。
这段时日以来,陇右局势大变,其余官员皆降,唯有这三人立场坚定,誓不降蜀,一直坚持敌后抗战,名声也传于曹丕耳中,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一夜之间,这三大坚守沦陷区的重臣全都在战死殉国,陇山以西,彻底被蜀国占领。
“大将军曹真上奏,上邽已失,郭淮战死,刘禅、诸葛亮已经占据上邽,囤居渭水上游,若是乘船而行,一日便可至长安,曹真不敢再行,故上表请求陛下旨意。”
“子丹也怕了!这怎么可能?”
曹丕彻底变成了木偶,面容呆滞,嘴中只在回荡这这句话。
曹真是他的同宗大哥,深通兵法,他继位以来,每所用之,无不破者,故而一直将他倚仗为朝廷柱石,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上邽城一破,曹真居然吓得顿兵不前。
钟繇通兵略,见曹丕心神大变,连忙说道:“陛下,大将军非惧蜀军,实乃担心陛下安危。若阿斗小儿兵行险招,乘船沿渭水而下,一夜可到长安,而陛下之御林军,已经尽皆战死在街亭。”
曹丕长叹一口气,眼中带着深深的不甘与悔恨。
“诸卿,朕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蜀国真正的依仗,根本不是诸葛亮,而是刘禅刘阿斗!”
“他让诸葛亮为堂堂正正之师,自己则兵出奇招,于街亭大破朕的御林军,又破我上邽城,每落一子,都在棋眼之上,街亭、上邽一旦占,不但可以经略陇西,还可以窥视长安,这等大手笔,诸葛亮只能想到,但刘禅却可以做到啊!”
曹丕侃侃而谈,每一句话都切中时弊,针对要害。
这一刻,才是那个战略眼光不在乃父之下的曹魏皇帝。
这一刻,才是那个借助伐吴平定青徐两地的一代君王。
这一刻,才是那个轻松解决利城兵变的那个北方雄主。
几位大臣心中在震撼,却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