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知比不上那个自打进入太学府后就一直压得同门抬不起头来的天才师兄,但是与除师兄以外的所谓天才相比,他自问从不输人。
除了太学府里少数几个了解他的人外,在这江湖中,即使是被他尊称为县公大人的吴朔,也不曾清楚他的本事厉害。
此时秦冲凌空一枪,发挥出了超越颠峰的水准,石板街上,枪芒白练如巨蟒,横空游野,威猛无匹,与其相比,那西斜的太阳仿佛也要为之黯淡。
李乘风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紧张起来,光是对方的枪影,已经让他汗毛倒竖。
请动这样的军中强者来截杀他,可见有人真的不想他活着。如此赶尽杀绝,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呀。
苏瑾离,真的是你吗?
李乘风心里浮现杀意,眼神阴翳起来。
此时,陈恒动了,他手执蛟龙笔,以符光为墨,以天地为纸,挥毫落字。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他竟然在写侠客行整首诗!
李乘风怔住了,随即狂喜。这首诗在此人、此笔、此情、此景下写出来,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堪称完美。
陈恒笔走如龙,一气呵成。
半空中,全诗六十个字凝成实质,排兵布阵般冲向秦冲,一时间宛若天花乱坠。
铮铮铮。
十字破枪芒。
铮铮铮。
十字断气虹。
铮铮铮。
十字裂罡劲。
余下三十字,镇天地。
咚的一声,秦冲跌落到石板街上,那杆银龙枪自他入江湖以来首次脱手,接连洞穿十余堵泥墙后,斜插入远处的一户人家的院落里,连连颤动,嗡嗡作响。
震惊,惊骇,恼怒,又怨恨与不甘,各种神色全部在秦冲的脸上浮现,连连变换着。
他败了,不是败给了宿敌,而是败在了那个人的师弟手里,如此干脆利落。
之前陈恒的话仍历历在目,仿佛刀子一样,狠狠地刺入他的心脏,让他生出心灰意冷的情绪。
连那个人的师弟都打不过,还怎么找那个人雪耻?
今天,他秦冲要彻底沦为一个笑话了。
轻轻的咳嗽声响起,陈恒抬起头,看向逐渐面如死灰的秦冲,神色平静,没有半点胜者的骄横和得意,目光温和,轻声道:“秦冲前辈,得罪了,承认。”
被一个个字困住无法动弹的秦冲死死地盯着这个明明很强,却低调到几乎不为人所知的读书人,狠狠地道:“你藏得可真够深!以你的这份实力,不论是出江湖还是入庙堂,都大有可为,却偏偏跑到这穷乡僻壤的北河县,甘心在吴朔身边当一个小小刀笔吏,这是为什么?”
李乘风也看向陈恒,同样想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