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体前倾,认真去看纸上的诗句。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黄鹂般好听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仿佛有一种魔力,让这首诗的意境瞬间显现了,就连李乘风也浑身一震,有种置身在诗的意境里的错觉,看见了原诗人登楼所见到景色,夕阳坠山,黄河入海,何其壮观,气势磅礴。
“嗯?”
房间的一处角落里,苍老的身影一闪而出,如鬼魅般到了书案前,赫然是那位随行的飞云阁五品符师,此时这位耄耋老人直勾勾地盯着纸上的诗句,浑浊的老眼亮起光芒。
“妙妙妙!绝绝绝!”他一连用了六声赞叹,然后哈哈大笑道:“此诗乃千古绝句啊,小姐,此诗给我,我定能炼出六品符,哈哈哈,想不到我这个半截入土的人,临了临了,还能遇到这么一首千古绝句,还能看见炼六品符的希望,幸哉,妙哉!”
陆柔闻言,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激动地抓着老人的手,道:“五伯伯,你说的是真的?”
老人笑道:“五伯伯何时骗过你。”
“太好了!”陆柔高兴地站起来,然后转出书案,来到李乘风面前,行了一个福礼,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能写出此等绝世好诗,公子之才学,乃小女子平生首见,小女子陆柔,有礼了。”
李乘风听得心里一阵汗颜,暗中连连对王之涣赔罪,此时拱手道:“陆小姐过奖了,陆小姐喜欢,我就放心了。我叫李乘风,初次见面,你好。”
陆柔愣了愣,觉得李乘风打招呼的方式很新奇,旋即展颜笑道:“李公子你也好。不知,这首诗,李公子想怎么卖?”
李乘风摆手,道:“说卖未免俗了,在我看来,诗词文章,乃文字艺术,思想结晶,不可以货物相比,其价值在于懂得人。所谓千金易得,知音难寻,先前有孙大娘对这首诗慧眼识珠,刚才我又听陆小姐和这位老先生之言,看得出来,你们都是懂这首诗的人,既然如此,我将这首诗相赠,又何妨。”
“好!你这个年轻人,我喜欢。”那位老人出声,道:“不过,我等有言在先,重金求购诗词文章,自不会食言。你有什么需求或者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们能办到的,一定竭尽所能。”
李乘风眼神一黯,脸上浮现一抹苦涩,伤感道:“不瞒老先生,我在这青倉县城不过是一介弃子囚徒,命运已经注定,钱财身外物于我而言,根本不重要,我孑然一身,有家不能归,亲人不能认,怯怯乞求的可能就是普通人家的一点温情吧。”
呜呜呜。
后面的秋葵听得动了情,对自家少爷的身世感同身受,此时忍不住呜咽起来,泪流满面。
孙大娘、陆柔和那位老人面面相觑。
“我家少爷的命太苦了。”秋葵呜咽道。
“咳,你哭什么呀。”李乘风叹了一声,又对陆柔三人歉声道:“下人失礼,让你们见笑了。”
“人之常情。”那位老人摆手。
陆柔皱眉问:“李公子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乘风欲言又止,最后又叹了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不是青倉县人氏,本家在珩州府,父亲是李镇岳,不过我在李家无名无份,因为我是李镇岳的私生子。”
闻言,陆柔三人恍然。
那位老人道:“原来你是李镇岳之子,说起来,我与你父亲也是旧识,年轻时曾一起闯荡过江湖,后来各奔前程,转眼就数十年过去了,想不到还会在这里遇到当年旧人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