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玉环姐姐厉害!”阿离一步窜上前,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老师,玉环姐姐的琵琶声扣人心弦,能让人看见最美丽动人的景,最朝思暮想的人!我就是帮了她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忙!”
见两人互相谦让,明世隐不禁莞尔。可瞥见一旁的弈星,他便开口问道:“弈星,你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没事,就是没睡好……”弈星瞥了一眼并肩而立,颇有些珠联璧合姿态的杨玉环和公孙离,到了嘴边的抱怨,最后还是化作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杨玉环和公孙离,一个曲似绕梁之音,一个舞如天魔之舞……他怎么静心下棋?
他甚至有一次悄然离开了整整七天,结果回来之后,这两个疯狂的姑娘还在那讨论舞乐,如果不是衣衫服饰有所不同,他还以为她们完全没挪动过!
既然满脸苦色的弈星不愿意说,明世隐也绝不会勉强自己的学生——当然就算他知道,和两个女孩子终于缔结了真情实意的友谊相比,弈星这点小小磨难,自然微不足道。
等到欣赏了阿离那一曲翩若惊鸿的《惊鸿舞》,明世隐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阿离,既然你练好了舞,你的愿望,很快就会达成了!”他扫了一眼面前的三个弟子,轻描淡写地说,“阿离和玉环扬名长安之日,也就是尧天真正面世之时!”
平康坊的夜色就如同又一个白昼。
无数灯火将路边的各处乐楼点缀得光耀夺目,丝竹管弦声中,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每天夜里都会有不计其数的人光顾,然后在曲乐歌舞声中一掷千金。
而在这挥金如土,堪称长安娱乐第一坊的平康坊,连日以来,有诗句广为流传。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然而,任凭好事者如何打听,可平康坊中那些歌舞姬中,既没有美艳绝伦的杨姓女子,也没有那个剑舞无双的公孙氏。
直到有一天,平康坊中一座不起眼的乐楼中,突然传来了一个琵琶声。那声音起初极其细微,可街头那喧闹的人声却非但没有将其掩盖,反而不断有听到琵琶声的人止住说笑,停下手头的事,甚至连店中正在表演的歌舞曲乐也为之暂停。
一时街上行人驻足,各处乐楼上,也有不少人探出头来张望。因为,那琵琶声不是纸醉金迷的靡靡之音,而是铿锵有力的杀伐之音,乐声入耳,人人只觉心头战鼓擂响,金戈铁马,就连醉汉都瞬间为之一震,更不要说是那些还清醒的客人了。
“银瓶乍裂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大街上突然响起了两句诗,当看到那个大袖飘飘,风姿飘逸的白衣身影进入了那座小楼时,也不知道哪个眼尖的人骤然嚷嚷了一声:“是那位有名的牡丹方士!”
“牡丹方士明世隐?他也会来平康坊?”
“真的是陛下曾经召见过的那个牡丹方士?”
好奇又或者说好事的人们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小楼门前,当发现之前缭绕整条小街的琵琶声,赫然是从此传出时,最前头的人终于忍不住推开了那两扇虚掩着的门。而紧跟着,他就看到了小楼中央犹如水银泻地一般的那团剑光。
被堵在门口的其他人不甘心,纷纷拥挤上前,顷刻之间,十数人就从门口涌入。可是,眼前尽是剑器破空的凌厉风声和凛冽寒光,耳畔充斥着杀伐的琵琶曲乐,纵使平日性情再急躁的人,也禁不住规规矩矩站在那儿,目不转睛地欣赏着那举世无双的舞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