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同伴尸体,或在拍照验伤,要讹上一笔大钱的狼。
是的,他们像极了一群狼。
或是鬣狗,狮群来形容都不为过。
唯独不像人——
——凌晨时分的昏暗路灯照亮了江雪明的侧脸。
手里的人渣依然在喊。
“噢哟!你的脸好看哎,哪家整形医院...呼噜呕——”
话音未落,他只觉肚腹传来一声骨裂清音,肠胃里的龙虾带酒像是喷泉一样吐出来。
江雪明的鞋子沾了血,踢完这一脚,还有一场手术要做。
他一点都不嫌脏,捧起这小伙子的嘴巴,从满是槟榔渣和烟斑的后槽牙开始拔。
“我真的很羡慕你们。”
江雪明在动手术时,偶尔会与病人谈谈病情。
“天底下有那么多事,能带给人幸福,你却要去挥霍人生,朝着血肉交易的方向一去不回。”
食指和拇指在拔除牙齿时,那种痛感让这人渣心脏狂跳,撕心裂肺的惨叫惊动了夜市排楼里的人们,灯光全都亮起来了。
“可惜你的嘴硬,牙齿却那么软。”
夜市摊位的两个姑娘才开始哭,哭得梨花带雨,哭得丧心病狂。身侧的酒客想靠近,去趁乱偷偷揩油。
江雪明只是回头扫了一眼,就像是一把无形的扇子,将蚊虫都扫开了。
只需要三十二秒,他拔下三十二颗牙,从背包里取线,做成手串,像个连环变态杀人狂,又取出小电磨机,将牙齿上的黄斑都清理干净,用酒精洗干净血。
手头的人渣已经疼得昏厥过去——
——他往芊芊的腰包里掏出一包烟。
姐妹俩又惊讶,又害怕,只知道眼前人就像个回家过年的职业杀手,不敢说一句话。
江雪明:“我说,她俩是出来卖春的。你们怎么想?”
立刻有人笑出声,从四号桌到十三号桌,有七个人在笑。
江雪明:“有什么可笑的?哪里好笑?”
没有人回答——
——似乎不用回答。
江雪明大声喊:“有什么可笑的!哪里好笑了?”
他当着复读机,吼出来的怒音像是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有什么可笑的?哪里好笑了?”
再也没有人取笑他时,再也没有人取笑这两姐妹时。
救护车姗姗来迟,要接走负伤者。
通常人在受到攻击之后,是很难保持清醒的。
阿香也是如此,她几乎哭成了一个泪人。
芊芊只是看一眼江雪明,就吓得不敢说话。
那种恐惧的眼神发自内心,骗不了人。
江雪明把牙齿手串丢在阿香怀里,阿香也怕得颤抖,要把这串猎奇的珠宝首饰甩开。
可是雪明依依不饶,阿香往外丢,他就往里送。
“收好!”
阿香捂着脸:“不要...我不要...我不不不不,我不认识你了,我不喜欢...我不想看见你...”
雪明从医护人员身边挤进来,改换成营业的假笑。
“收好。”
可是见到这如沐春风的笑容时,阿香的内心世界几乎要崩溃,如见到人形的古神,SAN值在狂降。
她僵立着,只听见江雪明在耳侧的呢喃,像是春天的雷霆。
“谢谢你为我说的那几句话,为我打出去的一巴掌。”
“只是你的力气还不够大,心智还不够强。”
“世间万物都能变成金子,我相信这一点。”
“应该坚如磐石,不要随波逐流。”
......
......
救护车离开时,阿香依然没想明白,为什么这个大哥哥要与她说这些话。
她听不明白,想不通,是完全不理解。
这种类似微博鸡汤的文案或许能换来五十块钱。
偶尔会有十二三岁的低年级学弟像是抽奖一样,随机摘抄到自己的QQ空间里,在很多年之后交到第一个女朋友,就立刻删去,免得被人家揭开老底,到时候面红耳赤的去争辩去解释,就显得异常笨拙呆滞。
这些都是假话,或许写下它们的人,根本就不会信。
是赝品,是伪作,像父母与孩子说“不要撒谎”那样幼稚。
可是她没想到的事情是。
对雪明来说——
——这些念头都是真实存在的。
在时时刻刻影响着他的人生。
......
......
从警车上走下来几个面善的叔叔。
当中就有一位戴着大盖帽的老熟人,身高接近一百八十公分,脸上有一道断眉疤,是雪明的大哥叶北。
北子哥凑到雪明身边,亮出玫瑰金手铐。
“配合一下?”
雪明抬起双手,变得怯生生的,解释着
“对不住,大哥,我没忍住。我实在没忍住。就没走那个流程。”
叶北疑惑:“哪个流程?”
雪明坐上警车的副驾驶:“我没说——当真是没得谈了。唯独没说这一句,是直接动的手。”
叶北恍然大悟。
“哦!不要迷信仪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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