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同于生来光明的烛照。
夜清痛恨三界万灵。
若非万灵,哪有“罪业”。
没有“罪业”,他又何须受此折磨。
夜清从不在乎三界万灵。
他巴不得砍倒鸿蒙树,让三界六族覆灭。
然而,他选择了守护。
守护给他带来无穷痛苦的三界万灵。
因为夜清很清楚她要什么。
她要这三界。
她要自由。
所以他庇护三界。
他来供养鸿蒙树。
落摇自昏睡中醒来,只觉周身一片冷凉,她猛地起身,脱口而出:“夜清!”
入目的是一袭红衣的银发男子。
他正托腮小憩,听到她的声音,陡然睁开眸子,竖瞳扩散,是柔柔的暖意:“你醒了。”
落摇愣了愣:“朱厌……”
朱厌松口气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落摇看看四周,瞬间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了。
幽荧深渊……
不,如今被夜清改成了一个盛满至阳之力的金潭。
她抬头,先是看到了明亮的不欲宫,而后是净白的冷玉。
它孤零零悬于天边,冷冷地俯视着世人。
“夜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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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摇只觉心脏被万千针尖刺中,密密麻麻的痛楚扩散,酸涩了鼻尖,红肿了眼眶。
她没哭,一滴眼泪没掉。
朱厌又听到她唤他名字,恨铁不成钢道:“你还惦记着他!”
落摇没出声。
朱厌见她这样,又心疼得厉害,他压低声
音道:“我说的话你是一句都不听的,他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你,我本以为他只要魔髓,没想到……他竟夺了鸿蒙树。”
从朱厌的角度来看……
夜清居心叵测。
他步步为营,机关算计,最终竟以魔尊之身拿下天界神族,让三界对其俯首。
鸿蒙树是三界根基。
他掌控着鸿蒙树,任谁都奈何不得他。
谁能想?
区区六百岁的魔尊,如此轻而易举便一统三界。
就连那万万岁的古神,都被其蒙骗戏耍,最终堕入魔域。
落摇摇了摇头。
朱厌恨恨道:“事实都摆在这儿了,你若不信,出去看看便知!”
他将这些年的情报都放在了她面前。
落摇留意到的却是:“一百年……已经过去一百年了吗……”
朱厌:“是,你睡了一百一十二年。”
落摇怔了怔,半晌才道:“多谢。”
她知道朱厌守了她这么久。
朱厌心口又酸又涩的,他温声道:“你醒了便好。”
他又道:“等你身体稳定了,我带你回亭瞳殿,或者你想去别的地方,我陪着你,至于天界那边……等你彻底恢复了,我们再慢慢图谋,他抢走的,我帮你拿回来。”
落摇没说什么,只是低头看着情报信。
青伏战死……
她眼睫颤了颤,挪开视线,继续往下看。
守照珩继任东方神帝之位,率领守照一族护卫鸿蒙树。
看到这一段时,朱厌恨恨道:“是我看错人了,守照珩……呵,现在是青珩了,竟是这般忘恩负义之辈!”
落摇继续往下看。
然而翻遍了这一百多年的情报信,没有只字片语是与他相关的。
是了。
他被囚在鸿蒙树里。
说不得做不得想不得。
落摇抬头,看向那明亮的冷月,只觉舌尖酸苦,一阵阵涩意上涌,那到了嘴边的名字,竟是唤不出来了。
笨蛋。
怎么会有这样的大笨蛋。
落摇放下情报信,看向朱厌,再度郑重道谢:“这些年,辛苦你了。”
朱厌瞬间懂了她的意思。
她是古神烛照。
她要走的话,谁也拦不住。
朱厌问她:“何必呢,他已经……”
落摇轻声道:“他没有伤害我,他只是想给我自由。”
第54章两全法
落摇不想任何人误会夜清,她仔细说给朱厌听了。
古神烛照这万万年来,一直以身供养着鸿蒙树。
哪有什么掌控一说?
夜清不过是替她去供养了。
天地间的确只余烛照一位古神。
因为幽荧自始至终都在沉睡着。
他不该苏醒。
这是当初烛照说给夜清的话。
并非在否定他的存在。
并非在后悔将其唤醒。
而是……
醒来远不如沉睡。
这些对于朱厌这位年轻的妖族来说,太过遥远,他怔怔地问道:“为什么要供养?”
落摇垂睫:“天地大劫,万灵应劫。”
朱厌自小便听着那句话——古神烛照庇护三界。
彼时,他身为魔域妖族,对此不以为然。
她至多庇护天界和人间界。
又哪里庇护过魔域。
此时才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这万万年来,你一直独自守在鸿蒙树?”
“是。”
“……”朱厌难以想象这到底是怎样的漫长与空寂。
安静了一会儿。
朱厌也明白夜清最后给他那封信的意思。
他把她托付给了他。
托付……
朱厌敛住心神,冷静说道:“你不能去鸿蒙树。”
朱厌握住她的手,他知道自己拦不住古神烛照,但他得把该说的都说了:“你也知道了,夜清是为你去镇守鸿蒙树,他知道你在做什么,知道你要什么,也愿意为你牺牲,你若此时再过去,岂不是让他功亏一篑!
“还是说,你不要三界了?”
朱厌不愿问出这句话,可为了留住她,他只能往她心间刺了一刀。
朱厌继续道:“这才过去一百年,你即便想去替他,也再等等……再等一阵子好吗?”
鸿蒙树需要人供养。
烛照和幽荧是天底下唯二的两位古神。
他们交替着来,也比永远困守着一个人要好得多。
只是……
他们不能相见。
烈阳升起,明月隐去。
明月挂空,烈阳沉睡。
永无相守之日。
若非看清了这点,夜清又怎会做下这些安排。
朱厌又道:“你便是为了他,也不该现在就去鸿蒙树,他的一番心意,怎可只一百年就拂了?”
落摇竟弯唇笑了笑,她道:“我不是去做无用功的。”
朱厌被她的笑容晃了晃,他许久没见她笑了,这般灿若朝阳的笑。
落摇道:“世间都道至阳和幽荧相斥,是水火不容的存在,可其实并非如此。”
这是她切实感受过的。
她和夜清在一起的时候,她的体内有幽荧,他的体内有至阳。
他们是唯一的至阳和幽荧,他们更清楚两股力量是如何的相互吸引。
“万事万物,生生不息。”落摇看着朱厌,对他说,“我还是从你这里得到的启发。”
朱厌修行的功法——生生不息。
这是一套非常有趣的功法。
他生来水木双灵根,恰好契合了这套功法的需求。
水养木。
木主治愈。
而水萦绕于天地间,是最易汲取的元素。
如此变成了生生不息,供养着朱厌一人。
朱厌何等聪慧,立刻道:“幽荧养至阳,至阳照耀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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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树,而……‘罪业’来自于万灵人心。”
落摇点头:“对。”
这就是她苏醒后想明白的,也想要去尝试的。
她又道:“我曾以为,‘罪业’是不该存在的,只要更好的治理,让三界过上好的生活,就不会滋生这般多的‘罪业’,可其实这是不现实的,暂时压制会爆发更大的‘罪业’,‘罪业’不可消除,人心从来都是善恶相依。
“况且‘罪业’不等于恶。
“七情六欲本就是人生来便有的,不该一味压制。”
她随意伸手,勾来了一缕罪业。
那张牙舞爪的“罪业”在她指尖像条黑色小蛇般缠绕着,其中蕴含着无数邪恶的情绪,翻腾着让人作呕的负面欲望。
“你知道‘罪业’来自何处吗?”
朱厌立刻道:“人心至恶。”
“那为何又离开了人心?”
“……”朱厌被问住了。
落摇点化了那一缕罪业,说道:“因为人心向善。”
“罪业”并非洪水猛兽。
反而是人心向善后,将其挤了出来。
它并不只是人在犯错后,积下的罪业。
而是人在萌发了某些不堪的欲求后,凭借着向善之心,纠正了自己的行为。
没有行恶。
恶念散了出去,反倒成了“罪业”。
落摇继续道:“所以,‘罪业’应该存在,而它的意义便是供养鸿蒙树。”
幽荧和至阳只是纽带。
真正给与鸿蒙树力量的是万灵之心。
朱厌松手了。
他半晌才道:“我送你去东神山。”
落摇摇摇头道:“不用。”
说罢她认真看他一眼,温和道:“就此别过。”
朱厌没说他的“别过”,只是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淡去,化作一道金色长虹,消弭于遥远的夜空。
落摇说服了朱厌。
还得去面对守照珩。
有了所有记忆,落摇哪还会不懂?
守照族的使命是守护烛照。
三界都道他们叛离了古神烛照。
可落摇清楚,他们依旧在守护着……
只是这次,他们在守护她的自由。
落摇走上东神天门。
她没急着去鸿蒙树,而是去了神之冢。
那里有陨落的神族。
青伏永远沉睡在那里。
落摇记得第一次见到青伏时,他也像守照珩那般大,只是他并不怯生生的,而是像一朵精致的向阳花,美丽且明亮。
因着守照族的规矩大,他年仅十岁便像个小大人一般,认认真真向她行礼。
东神帝君寿元将至。
守照族的少族长将继承神位。
也就是眼前的小青伏。
落摇那时候很少过问这些,只是在鸿蒙树下淡淡看了一眼,赐予他神族圣光,属意他继任神帝。
身为烛照的落摇,对青伏的记忆很模糊。
她不愿见人,更不愿记住谁。
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唯有她一次次看着一次次经历一次次失去
。
直到她成了落摇。
见着青伏那一刻,她脱口而出:“你是爹爹吗?”
想到这里,落摇鼻尖泛酸。
万万年的空寂,被这短短六百年给充满了。
身为夜凰时,她遇到了夜清。
身为落摇时,她被青伏仔细呵护着。
青伏本还有至少三千年的寿元。
可为了让她做落摇,他透支寿元,以新神族之身,养了鸿蒙树三百年。
她比他年长万万岁。
可他是落摇的爹爹。
落摇向着神之冢深深鞠了一躬。
鸿蒙树外,伫立着身着雪白盔甲的守照军。
为首的青年褪去了稚嫩和青涩,眼尾的昳丽被背后的神光中和,柔美的五官也显得神圣端正。
唯独那双黑眸,在看到落摇的一刹那,如同冰层碎裂般,透出了一层层的水色。
“殿下……”他开口,又忽地垂睫,恭声道,“青珩见过尊上。”
古神烛照是天界至尊。
四方神帝都得称她一声尊上。
落摇同样对他说道:“这些年,辛苦了。”
守照珩眼睫颤抖,低声道:“臣之本分。”
落摇又哪里舍得再多说什么,她道:“阿珩,让开吧,我去看看他。”
她话音落,守照珩立刻握住伞剑,他整个人犹如出鞘的利剑,立在鸿蒙树外,刚烈冷硬:“尊上,世间无人能拦着您,可若您要入鸿蒙树,请踏过珩的尸体。”
这就是守照珩的使命。
青伏临死前托付给他的任务。
夜清已经去供养鸿蒙树了。
落摇一旦苏醒,必然会重入鸿蒙树。
唯有从小被落摇护着长大的守照珩,以命相逼,才有希望守住这道门。
她该歇歇了。
万万年来,她为这三界牺牲得足够多了。
守照珩神态决然。
那从未道出口的情意在这百年的沉酿下,让他越发坚定。
得知她是烛照的那一刻。
守照珩只觉恍然。
原来,他生来便是要守护她的。
曾经的东神帝君是在鸿蒙树外,守护着身处鸿蒙树的她。
此时的东神帝君仍在鸿蒙树外,守护着身处三界之中的她。
这很好。
每每想到,守照珩心中充盈着彭拜的力量。
落摇轻叹口气,把自己对朱厌说过的话,重复给守照珩。
守照珩听得怔愣。
落摇道:“既有两全之法,难道还非得牺牲一人?”
守照珩蹙了蹙眉,看着她道:“这只是尊上的猜测。”
落摇失笑:“的确是猜测,可你也要给我尝试的机会。“
守照珩:“……”
落摇哪会不懂他这较真的倔脾气,放低了声音道:“阿珩,我知道你们的心意,夜清、爹爹、你和朱厌,都是为了我好,我也的确在鸿蒙树中待不住了,可这般又算什么呢?”
她一想起夜清,心间全是苦涩,只吃力地说道:“身体自由了,心呢?”
守照珩瞳孔微缩,感受到了她隐忍压抑的情绪。
落摇眼眶微微泛红,抬头看向他道:“真要选的话,我宁愿是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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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想到夜清在那一片空寂中。
便心如刀绞。
那滋味没谁比她更了解。
无尽的空茫与寂寞。
她一个生来神胎的“无情”之人都熬不住。
夜清那被七情六欲浸泡过的敏感性子又如何受得住。
落摇勉强整理着情绪,说道:“阿珩,让我试试吧,我不是要去替代他,我是想带他出来。”
守照珩身体僵硬,纹丝不动。
直到她哽咽着说道:“阿珩,帮帮我。”
守照珩只觉神台嗡鸣,像遭了雷击一般。
他何曾见过她这样子。
他又哪里受得住她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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