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委婉推拒,但悼亡女士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令他逐渐虚弱,虚乏的身体再无余力完成“刺客”灵活的动作,从嗓间溢出的咳嗽令他嗅到童年时分曾经品尝过的死亡气息。
特里斯屈服了。
他来到早已被悼亡女士安排布置好的地下室,跪于神像前,麻木而空洞地以赫密斯语念诵起那充满了未知恐惧的、三段式描述的尊名——
“终焉与虚无的支配者……”
“您卑微的仆人祈求得到您的垂怜。”
“您渺小的信徒恳请您降下恩赐。”
“请赐予指引,带给悼亡女士安吉拉的信使前往您神圣居所的力量,您忠诚的下仆将为您献上终末的第一份祝礼……”
……那位未知的邪神,始终没有给予回应。
特里斯便没有停下过念诵,哪怕灵性接近干涸,刺痛从头部开始向下蔓延,嗓子干渴、声音沙哑。
他能感觉到身后的注视。
悼亡女士就在他身后那面镜子的倒影中,幽幽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然而更令他颤栗的,却是悼亡女士身侧另一道若隐若现的虚像。
毫无理由的,那道不完整的虚像带给了特里斯莫大的恐惧。那仿佛是蛰伏于阴影之中的畸形怪物,无数双密密麻麻的眼睛或睁或闭,如冷血动物般漠然而无情地俯视着他的灵魂,
只要停下就会死。
只要停下就会被撕碎。
只要停下就会活活搅成肉酱。
只要停下……
他的命运也会就此停滞。
近似于呢喃的吟咏仍在继续,即便特里斯已经意识模糊,全凭着本能诵出那段几乎倒背如流的祷词。
他感觉不到饥饿,也无法体会周身冷暖,甚至开始觉得难以区分脑海中的疯狂呓语和现实中自己吟诵语调的不同。
说不定,他的灵魂早就被那个未知的邪恶存在污染了……
这样的念头只在特里斯脑海内一闪而过,便被其他近似失控的狂乱杂念碾成了思绪的残渣。
不知第几十遍、第几百遍的重复吟诵中,阴暗湿冷的地下室中忽然刮起了一阵狂躁猛烈的风。
特里斯表情麻木,面容呆滞地抬起脑袋,随即正巧被狂风卷起的那封信件拍中圆润的正脸。
他的意识就此中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