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火车头正停在站场上,准备上煤。
阎解成刚挑了好几吨的煤,累得不行,就想找个地方猫一会。
可是天气炎热,站场上几乎没有遮掩,他就想到了这辆火车头。
于是捅开了煤水车的门,准备睡一会,等会上煤的时候,组长肯定会喊醒他,也不耽误干活。
结果睁开眼,就发现火车头跑了。
一辆正等待添加煤水的火车头,被调度分配成了救援车头。
李爱国微微皱皱眉头,调度室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不过此时并不是追究责任的事情。
要是救援车头撂在了半道里,那么就太丢人了。
更关键的是。
照此下去,火车头的炉膛肯定得熄灭。
在机务段里,蒸汽机车熄炉就是严重事故。
无论缘由,一旦被段里面知道,肯定得挨批评。
这会司炉工老郑和副司机刘清泉的脸色也都难看起来。
他们进入包乘组,行了那么多年车,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正司机同志,咱们的煤,就剩下那么一点了”老郑指着煤斗里那摊散煤,心里七上八下的。
李爱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下达命令:“副司机同志,目前咱们距离最近的站,还有多远。”
“副司机同志!”
李爱国连喊两声,刘清泉这才清醒过来,回到位置上,从挂在上方的夹子里,取出一张站名表。
手指头点在上面,仔细计算一遍,站起身汇报道:“报告正司机同志,最近的站是门头沟站,距离应该在十五公里左右。”
李爱国按照以前计算出的煤炭距离公式,计算了一遍,无奈的叹口气。
剩下的那些煤只有几百斤,压根无法支撑到门口沟站。
不过,现在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尽力坚持。
“现在立刻将填煤辆降到最低,不能浪费任何一锹煤!”
“是!”郑师傅连忙将即将填进炉膛中的煤铲子抖了抖,换成半铲子。
李爱国又看向阎解成:“阎解成,煤水车的底部应该还有一些残煤,你给扛过来。”
扛煤,是阎解成的本职工作了。
可是没有工具啊!
“爱国哥,我的扁担和箩筐都没有带。”阎解成怯生生的说道。
当他看到李爱国的目光着落在他身上时,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双手紧紧抱在胸前。
“爱国哥,你不会是想让我用衣服兜煤吧?”
李爱国本来想的是帽子来着,现在经过阎解成的提醒,眼睛顿时亮了。
阎解成穿的是工装。
这种衣服最大的特点就算是结实,要是袖筒扎起来的话,那就跟麻布袋差不多。
李爱国看着阎解成说道:“解成,现在咱们的火车遇到了困难,你身为机务段的职工,愿意为解决困难,贡献自己的力量吗?”
“费点力量倒是没事儿.关键是,我就这么一件工装,要是磨坏了,我爹肯定批评我。”
“你放心,要是真磨坏了,我向段里面申请,再给你补发一件新的。”
听到这话,阎解成瞪大眼:“真的?”
“我还能骗你?“
“那倒也是.”
阎解成不再犹豫,不再彷徨。
将工装脱了下来,做成麻布袋,然后进到煤水车里,将里面残余的煤运了出来。
只不过,那些煤的数量也不多,很快就消耗殆尽。
火车头的速度越来越低,眼看气压还剩下不到十个,李爱国干脆让郑师傅只要保持炉膛不熄灭就可以了。
郑师傅也明白,炉膛一旦熄灭,想点燃并不容易,按照李爱国的命令,偶尔填一半锹煤。
很快,火车头的速度就近乎于无了,跟汽车的怠速差不多。
刘清泉抽出一根烟,用颤抖的双手划着火柴点上,深深的吸两口:“正司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按照他的想法,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派人沿着铁轨前进十几里地。
通过门头沟站跟机务段联系上,让机务段再派出一辆救援列车.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们这些司机和司炉工,就在机务段里出名了。
救援别人,反将自个撂在半道里,丢人啊。
这年代的人们,都有股子拧巴劲头,宁愿吃苦受累,也不愿意低头。
李爱国自然不能在阴沟里翻了车,拿着按名表,皱起眉头问道:“老刘,我记得门头沟站旁边有个小站,站名表上怎么没有显示?”
“是有一个小站,没有名字,是用来转运煤炭的,偶尔也用来给过路的列车添加煤水。因为这个站名表是客运上的,所以就没有。”
刘清泉惊叹李爱国的记忆力。
要不是他当年在沿线跑过,还真不会知道那个小站。
“既然小站可以添加煤水,咱们如果将列车开到小站,那么就不用耽误救援了。”李爱国眉头舒展。
刘清泉皱眉头:“这个想法很好,但是现在火车头已经动弹不得了,咱们总不能下去推火车吧?”
李爱国透过车窗,指了指正在田地里耕田的老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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