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基一听怔住,转头问箫贵妃:“你认识我兄弟吗?”箫贵妃摇摇头道:“不认识,我是箫蕴菊,不叫箫冰冰。”声音冷冷淡淡。
耶律洪基对周苍道:“兄弟,你是不是认错了人,箫贵妃可是我前朝承天皇太后(萧绰)家族的曾孙辈,自小就在辽国长大,从未去过南朝。”
周苍摇摇头笑道:“我有什么可能认错,我不可能认错。”苦涩之意满布笑脸,虽然是笑,但却给人澘然泪下的感觉,整间大殿似乎都在为他颤抖。
耶律洪基见他仍不甘心便道:“箫贵妃,说几句契丹话给我兄弟听听。”
箫蕴菊道:“陛下,小女子以琵琶伴奏,用契丹语唱一首懿德皇后的新词《回心院》可好?”
耶律洪基叫道:“好!箫贵妃原来还有这等本事,那就让朝中百官见识一下箫贵妃的才艺,拿琵琶来。”
即有婢女送来一张琵琶。
箫蕴菊坐好,怀抱琵琶,轻轻拨动琴弦,一串优雅乐声从她十根玉指间珠玉泄出,高山行云,流水淙淙。
箫蕴菊据词自谱自唱,缓缓展开歌喉,那声音轻柔婉转,仿如天籁之音,只听那词:
“扫深殿,闭久金铺暗。游丝络网尘作堆,积岁青苔厚阶面。扫深殿,待君宴。
拂象床,凭梦借高唐。敲坏半边知妾卧,恰当天处少辉光。拂象床,待君王。
换香枕,一半无云锦。为是秋来展转多,更有双双泪痕渗。换香枕,待君寝。
铺翠被,羞杀鸳鸯对。犹忆当时叫合欢,而今独覆相思块。铺翠被,待君睡。
装绣帐,金钩未敢上。解却四角夜光珠,不教照见愁模样。装绣帐,待君贶。
叠锦茵,重重空自陈。只愿身当白玉体,不愿伊当薄命人。叠锦茵,待君临。
展瑶席,花笑三韩碧。笑妾新铺玉一床,从来妇欢不终夕。展瑶席,待君息。
剔银灯,须知一样明。偏是君来生彩晕,对妾故作青荧荧。剔银灯,待君行。
爇熏炉,能将孤闷苏。若道妾身多秽贱,自沾御香香彻肤。爇熏炉,待君娱。
张鸣筝,恰恰语娇莺。一从弹作房中曲,常和窗前风雨声。张鸣筝,待君听。”
殿中有汉人契丹人,虽然不是全部人都会听契丹语,但都听出了曲中作者表达出忧伤失落、缠绵绯恻之意。
懿德皇后与耶律洪基初时尚琴瑟和谐,而后见夫喜猎,懈怠朝政,思班姬、魏徴故事,自为勉励,数次直谏,受到耶律洪基疏远,幽居深宫,寂寞多闲,惟填词制曲,以解忧愁,《回心院》十首便因此而诞生。
懿德皇后失宠之寂寞苦闷,尽数溢于此词,情感细腻婉转。“深殿,象床,香枕,翠被“等无一不能掠起她相思之情,也为此费尽心思:扫深殿,拂象床,换香枕,张呜筝等等,而这一切,却原来只为待“君“。
曲完,殿静。
泣声忽起,一抹苗条身影拂过殿门,有眼尖的人认出,那正是懿德皇后箫观音的背影。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
耶律洪基眼光甚至不曾看向殿口,拍手大叫道:“好,好!词好,乐好,唱得更好!”
刹那间,明成殿轰然充斥叫好赞扬之声,而皇后悲泣离殿,恍如没有发生。
箫贵妃放下琵琶,道:“陛下,咱们走罢。”拖着耶律洪基的手迈步。
耶律洪基扭头对周苍道:“兄弟放心,我明天即布告全国,照着箫贵妃的模样画一万张肖像,张贴各地,一定帮你找回冰冰姑娘。”
周苍拦在两人跟前,目光落在箫蕴菊脸上,眼中柔情万种,直差说出话来,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张寒冰脸孔。
大殿之中突然静了下来,人人目光聚集周苍身上。一个汉人在辽国皇宫之中,阻止皇上与新纳贵妃洞房花烛,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陛下,这人怎么回事?”
耶律洪基酒意醒了几分,脸上有责备神色,道:“兄弟,你这样可令哥哥难做,倘或箫贵妃真是你的冰冰姑娘,哥哥二话不说将她让给你,可是,她根本不是冰冰。箫贵妃,你认识我这位兄弟吗?”
“我从来没见过他。”箫蕴菊摇摇头。
“周兄弟,你听见了吗?哈哈哈哈,箫贵妃,我们走!”
两人回入内殿,只留下凌乱的周苍。
周苍神志一片空白,所有声音都入不了耳,所有人物都入不了眼,周围仿佛静止下来。
箫冰冰曾多次表达惧他变心的忧虑,周苍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是箫冰冰负了他,两人没有山盟海誓,没有海枯石烂,但周苍自认为这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比金坚,比海深,比天高,更比与丁秋芸那段看似童话般的爱情来得坚固厚实。
然而,这份信任,只是漌艳沤珠,终会被无情现实击得粉碎。
丁秋芸冷淡的眼神,箫冰冰陌生(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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