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不择路,垂着眼疾步而行。
撑在头上的伞,却兀地被一道大力掀飞。
她来不及反应,人就直直撞进了一堵阻力,下一瞬,又被一只冷白冰凉的手猛地推开。
那只手上戴了枚浅金色曜石指戒,金色流光一晃而过,有那么一瞬刺了她的眼。
“暖暖!”
姰恪惊喝一声,健步冲过来跌跪在地,伸臂接住姰暖轻飘飘下坠的身子。
一切只发生在瞬间。
几乎是下意识地,姰暖抬起苍白小脸,怔怔看向对面的人。
姰恪急声追问了几句,见她怔怔地不言语,心下更急,伸手握上她腕脉。
却在此时,头上落下一道笑吟吟地声儿。
“哟,这不是‘百善堂’的姰大夫么,快起快起,哎哟你看看这不小心的,大雨的天儿,您怎么在这儿啊?来给谁看诊的?”
姰恪一愣,豁得抬眼。
府门外一溜儿的大兵,将偌大个帅府正门堵得水泄不通。
上前来扶他们起身的将官,面相白净,身量清瘦,左眼下一点泪痣,秀隽彬彬的面上笑得十分和气。
他认识!
姰恪眼眸一亮。
宛如看到了救世主。
他一边扶着姰暖起身,一手牢牢握住那人手腕。
“杜总军!是您,太好了,我有要紧事儿想跟四爷当面说...”
杜审狭长凤眼儿笑眯眯的,“什么事儿?”
姰暖一只素白小手扯住姰恪袖管,先他一步开口,声腔清泠泠。
“我找江四爷,麻烦您让一下。”
她的视线直直越过那杜总军肩头的章辉,落在杜总军身后。
那人如众星捧月般被人拥簇着,身量颀长健挺,饶是被杜总军挡了大半个身影,也不妨碍她看清那张轮廓分明,硬朗冷峻的脸。
他周身的人俱是一水儿的靛蓝军装,大檐儿帽规规矩矩戴在头上,军领端束,革带军靴。
唯有他,领扣松敞,不见军帽,未配枪械。
此时,那人正用先前甩开她的那只手,随意掸了掸身前并无褶皱的军装衣襟,浓密眼睫低垂着,在冷白颜面上投下两弯鸦黑扇影,神态淡薄而懒倦。
他像是云淡风轻,矜贵疏雅而高高在上的神明。
反观自己。
倒衬托的像个厚颜卑微,贪慕虚荣还狼狈不堪的蝼蚁。
羞愤,恼怒,委屈充斥在胸腔里。
姰暖捏紧拳头,眼眶通红,恨不能扑上去挠花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许是她盯视的眸光太灼人,许是听到她的话儿。
那人懒懒掀起眼皮盯回来。
四目相对,江升浓墨沉敛的眼瞳波澜不惊,瞧不出丁点儿情绪。
姰暖浅提口气,昂起精巧白皙的小下巴。
“你不是找我吗?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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