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侩子手却没有说话,他在黑烟中静立良久,好似是和什么东西在进行着未知的交流。
然后传出压抑着暴戾的声音:
“导师,你做的很好,那此处已再无事了,我就先告辞了...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们自然也不会勉强您。只是和您说上一声,这酆都十业第三的位置,以及我搭档的空位,永远为您留着。
阳世勾心斗角,未必值得您去担待,玩累了就回来,酆都的门永远为您敞开。”
侩子手顿了顿,声音忽然有些肃穆,“那一位让我告诉您,新世界的居住证它早就给您了,未来...永远有您一席之地。”
夏极知道他在说谁,可是他还不知道那黑卵里小女孩的名字,于是问:“它是?”
侩子手顿了顿,迟疑道:“不可言。”
夏极皱眉,不准备继续这话题,转而问道:“小宁呢?”
侩子手轻笑一声,让开半点。
积雪压树枝,几声簌簌,还有寒枝折断的脆声。
黑棺材车厢的车窗里一个人头才冒出。
一堆儿雪就从顶端的枝上砸下,刚巧落在她一头青丝上。
那少女“哎哟”一声,双手抱头,急忙掸掉了白雪,然后看着车外的少年,双手挥舞:
“喂,夏极夏极,我在这儿!”
摄政王一愣,因为小炉鼎叫着的是“夏极”,而不是“宫久”。
“傻瓜,我早就知道你是夏极啦!”小炉鼎托着腮,双手捧成一朵绽放的花儿,静静看着车外的少年,双眼中露出喜滋滋的模样。
你一直都觉得我蠢,今天也把你震惊到了吧?
夏极无语的笑笑,隔着北风横吹起的银色雪雾,扬声道:“喂,下车回去了。”
宁梦真很想就这么跑下去...
可是她想起了萧元舞,那个女人让她生出一种“即便使劲浑身解数也决斗不过的感觉”,那个女人似乎洞察了一切,让她有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侩子手的话也在她脑海里回荡。
“你真是个有福气的姑娘,能够和导师与小丑存在了联系...可你如果不做改变,你终究会被甩在身后,连他们背影都无法看到,从此,形同陌路。
你若不变强,就会从此再无法与他们相见。”
宫久什么的,她只能呵呵了。
只是夏极...她不想失去,不想形同陌路。
所以...
似是做了很大决定,红衣少女又“喂”了一声,“夏极,我不跟你回去啦,帮我和婆婆也说一声。”
夏极皱眉:“你去哪?”
“我...我去哪儿要你管啊。”
宁梦真本想说“她想变强,想看到少年的背影”,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这样儿。
只要...
只要你说一声留下来,只要你说一声“我会管你的”,我说不定就可以放弃。
我说不定就会哭着,从马车里冲下来,然后...
嗯,然后做什么呢?
摄政王静静看着她,宁梦真也咬着嘴唇,双瞳如秋水。
夏极问:“你真的决定了?”
宁梦真想说“没有,你只要说你喜欢我,我就没决定”,可是话到嘴边变成了:“决定了!”
夏极侧目看向那一团黑烟,询问的意味很明确。
换做别人,侩子手也许根本不会解释。
要解释?
来来来,让你看看老子的两把大刀。
可是面对导师,侩子手还是开口了:“我收了小宁做徒弟,我只有一个徒弟。此去酆都,我会把毕生所学传于她。”
夏极又露出古怪之色。
这两个人,怎么搭到一起去的?
这感觉,就好像是一头凶猛狂暴的狼王领着一头哈士奇,并信誓旦旦的表示“我要把它培养成下一代狼王”。
这是什么画风啊?
夏极转头,看向“要当狼王的哈士奇”,又道:“很苦的。”
宁梦真想说“我好怕,我好怂,你快把我带走吧,你拉着我跑,我肯定不会拒绝,也拒绝不了”,可是话到口边不知为何变成了:“我...我就不怕苦。”
想了想又加了句:“我为你背一路包,为你半夜起来做饭都不苦,我还怕什么?”
夏极微笑着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