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暥坐在草坡上,隔着冰湖望着熊熊烈焰,觉得有点不真实。
武帝这么牛逼的人就这样死了
除了石人斑,这孩子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他当时那股黑雾又是怎么回事
不远处,魏西陵正在和嘉宁说话,萧暥推测魏西陵将魏瑄的事情告诉她了。嘉宁面色惨白,靠在魏西陵肩上抽泣了一会儿才慢慢缓过来,眼睛红红的。魏西陵让丙南护卫她,又取了一条鹿皮毯,朝他走来。
萧暥感激地看向魏西陵,这些话要让他说出来,他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嘉宁。
面前血溅三尺,他可以眼睛不带眨一下,可最见不得人伤心落泪,尤其见不得女孩子哭。
他面对凶神恶煞的兽人和尸胎鬼母毫无畏惧,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嘉宁。
他没有把魏瑄带回来。火那么大,甚至可能连他的尸体都找不着。
魏西陵把鹿皮毯盖在他肩上时,萧暥才察觉到自己已经冻僵了。
“不是你的错,”魏西陵站在他身边,静静道,“是我指挥失利。”
萧暥心中一震,他这是揽下了所有的责任。
“不,不是”他立即道。
北狄王庭之战从一开始就是他要打的,魏西陵并不同意弄险。后来整个过程都是他在自作主张,先行后闻这套不要搞得太遛。先是孤身潜入王庭,又厚着脸皮当了七八天的世子妃,一边搞小动作,设计让单于和阿迦罗父子相杀,只是没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苍冥族那些邪教分子也在打北狄的主意。
“是我太自信,被人摆了一道。”萧暥道,
“阿暥,战场形势千变万化,岂是你能尽料。”魏西陵凝眉道,“我是主将。”
萧暥心中一沉。想起魏西陵说过,作为主将不仅要身先士卒,也要担负战争造成的一切后果。
今后如果天下人要口诛笔伐,冲着他去。
萧暥心中恸容,一时竟是无言,默默看着火光映着那人一身银甲,潇潇肃肃。
魏西陵抬头望着天空。
“阿暥,下雪了。”
“是灰烬。”萧暥道,
“不是灰,是雪。”魏西陵马鞭一指道,“结霜了。”
萧暥觉得蹊跷,这刚才还明月当空,转瞬就下了霜雪,塞北的天气如此多变。
神殿里,炫目白亮的玄火已经渐渐变成赤红色的寻常火焰。四周的石壁已被烧得焦黑。
几点雪花从天窗里飘落。
晶莹透亮,毫无阻碍地穿过火焰,徐徐落到地上,快速地在石砖上结开了霜花。
霜花迅速蔓延,转瞬间就在烈焰间延伸出一条小径。
那人一袭黑夜降临般的衣袍,周身凝着一股极冰的寒气,毫无阻碍地穿过火海,绣着暗银色幽莲的衣袍边缘带起细碎的雪沫。
大殿中央的断壁残垣间躺着一个人影。
乌黑的发丝覆盖在身上,火光下流溢着锦缎般的光华。他的衣衫早就被火烧成灰烬,发丝遮掩下,新生的躯体皎洁如同火焰中萃炼出的清瓷。
那黑袍人阴寒的视线沿着他骨肉匀称充满生力的肌体一路游梭过去。最后停留在他修长手指间那一枚纯银色的戒指上。
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