狍子满面疑云,不解地用刀戳了戳地上白花花的尸体,“大头领,你看。”
那是一名奔狼卫的尸体,尸体上的灰烬已经被狍子他们拨开了,尸体周身包裹在锁子甲里,只露出脸、脖颈,和手。皮肤呈现一种死气沉沉的污白色。
萧暥弯下腰细看了看,挑起眉,“这是什么长蘑菇了”
只见那些尸体浮肿的皮肤上生出了一片片波浪状起伏、层层叠叠的荷叶边,上面附着密密麻麻纤细的绒毛。看着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狍子道“大头领,这哪里是蘑菇这是木耳,我们广原岭这种野山木耳成片地长,就是这样。”
狍子这一说,萧暥也想起来了,“山参炖木耳不对,木耳是褐色的。”
这东西污白色半透明,就像起了一层尸癣。
“那就是银耳,”狍子虚心接受,又挠挠头,生怕萧暥这山匪头子没见过好东西听不明白,又补充道,“大头领可能没见过,就是那种,那种贵族世家都喜欢吃的这个这个粥叫啥来着”
“银耳燕窝粥”萧暥道,
魏西陵和云越都是世家子弟,这两人的对话,实在没法再听下去了
云越看着尸体上一层白花花的东西,暗想管它是什么,反正这辈子都不想再吃银耳燕窝粥了。
就在他扭过头去的时候,忽然被人拽了一把,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紧接着鞘中长剑发出一声清吟锵然出鞘。
他还没反应过来,萧暥已经一把拔出了他的佩剑,一道劲烈的寒风掠过。
只见面前纸灰飞扬,一团硕大的阴影刚刚弹起,脑袋就像个陀螺被萧暥一剑削飞,笨重的身躯踉跄了下,轰然倒地。
一股腥臭的脓血飚溅了出来,像一支毒箭,射到了旁边一名来不及躲闪的北狄士兵的脸上。
那个倒霉的士兵被血糊了一眼,他刚想抬手去抹,忽然他惨叫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浑身抽搐起来。
只见他双眼暴突充血,眼睑上溢出了一些奇怪的污白色黏液。
“别碰。”萧暥一把拦住狍子。
一眨眼的工夫,那北狄人的眼睛四周开始弥漫,生长出细小的裙边状的木耳,脸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糜烂,变成层层叠叠的木耳。那木耳纤细的根丝穿入了他的皮肤,似乎是攀附着他的骨骼,沿着他的筋脉疯长。他的手脚抽搐,面部扭曲,动作癫乱,忽然发狂般就向最近的狍子扑咬过去。
狍子哪里见过这种东西,情急之间,连他的阔背大刀居然都卡壳拔不出来。
那北狄士兵状如恶虎般扑来,狍子赶紧闪身,却被脚底下的尸体绊了记,仰天摔倒,心下这回完了
他只觉得一股腥臭扑面,那人张开大嘴,露出舌苔上层层木耳,瘆人的尖牙就要切入他的脖颈。
忽然那人晃了晃,一双眼睛愕然鼓起如牛。歪歪斜斜地倒下了。
一剑穿透后颈。
那剑太快,太利,在脖颈上一点血孔,血都没有溅出来。
狍子坐在地上面无人色地喘着气,看着魏西陵从容收剑。
他也顾不上脸面了,拱了拱手表示感谢救命之恩,其实他倒是不怕死,但是他怕变成那种怪物。
这他娘的都什么鬼玩意儿
他这一念还未转过,就见远处的雪地开始纷纷蠕动起来。纸灰飞扬间,一个个身躯浮肿的人形纷纷站了起来。
他们就像提线木偶一般,扭动着脖颈,动作怪异,露出的皮肤上长满了污白色的木耳。
萧暥心道,草该不会是被那木耳似的玩意儿寄生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