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瑄道“将军收留的那只瘸腿狐狸。”
陇上郡
轰的一声震响,城墙东南角的箭楼被巨石砸塌了一小半,碎石乱瓦飞溅,腾起的尘雾下,几名士兵艰难地扶起被乱砖压到的瞿钢。
瞿钢抹了一把满头满脸的烟尘,两只眼睛通红欲爆出血丝。
“快,连弩,上连弩”
数十架硕大的连弩被推到了城墙边。这些连弩都是褚庆子改装过的,弓弦力足,射程远,需要三人配合操作。上百名弩兵立即分散到弩边。
“填弩”瞿钢下令道。
五支比食指还粗的弩箭已经填装到弩机上,弩臂拉满。
“放箭”瞿钢大喝一声。
嗖嗖嗖
巨大的弓弦力震得士兵手臂发麻,紧接着空中响起一阵阵锐利的尖啸,数十发如闪电般破空而出,顿时将投石车上正在装载巨石的士兵射成筛子。
“重甲武卒,攻城。”曹雄不紧不慢道。
瞿钢紧接着就看到城下黑压压的重甲排列成森冷的军阵,刀戟如林,粼粼的青铜重甲幽幽地反射着日光,军阵中七八部云梯正缓缓推进,正前方则是如怪兽般的攻城冲车。
“放箭”瞿钢厉声道。
空中箭雨顿时如蝗交织而下。
城下的重甲士迅速将厚盾顶在头上,顷刻间筑起一堵严密的坚墙,但瞿钢的羽箭是锋锐无比的破甲箭,是褚庆子当年专门为应对黄龙城的重甲武卒设计的。
连续不断的闷响声中,一支支锋利的羽箭穿透重盾。最前排的重甲士不时有人倒下,城下哀嚎此起彼伏。
曹雄坐镇中军,骑在披着鱼鳞甲的战马上,目光像一头凶狠的恶狼“不许停下谁人胆敢退缩,则杀一伍”
凉州军本来就一半出自边塞的胡人,野蛮健硕好勇斗狠。
加上曹满又叫嚣道,“首批破城者,尽取城中财物女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这一声吼,城下的重甲士排山倒海般涌向城门,完全无视头顶上交织如蝗的破甲箭发起一猛烈的冲击。与此同时,西凉军大阵的后方赫然出现了数十台高塔,那些庞然大物如同巨兽一般,比城墙还高出一大截,脚上装有轮子,被黑压压如蚂蚁般的士兵簇拥着缓缓逼近。
瞿钢瞳孔骤然紧缩,糟糕,莫不是井阑车
他一念至此,无数流矢飞箭已经铺天盖地地从空中暴雨般攒射下来。城头的弩兵来不及躲避,顿时鲜血淋漓被射倒了一片。
瞿钢拔剑扫开流箭,大吼道,“竖盾”
城楼上的连弩激发顿时一缓,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整个城墙似乎都被撼动了。
攻城车包裹着厚铁的粗实圆木已经狠狠撞上了城门,与此同时,曹雄的重甲武卒已经冲到城墙下,云梯搭起。士兵们口中叼着钢刀,就像一头头嗅到了血腥味的饿狼。
“滚石檑木,投放”瞿钢大叫道。
惨烈的战争从清早持续到晚上,城楼上已经堆满了尸体。
通红的火焰照在瞿钢脸上,他满面血污,岿然不动地站在城楼上,眼中跳跃起两团狂热的烈焰。
半年前,萧暥说,瞿钢你走吧,锐士营留不得你。
你的兄长我会替你照顾。
瞿钢是我的重剑,去襄州,打磨打磨。
他去将军府告别,萧暥不见,府门前黄叶凋零,秋风起时,仿佛能听到那人断续的低咳。
乱世里,一腔热血终有可以托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