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映之作为玄首,不仅精通药理,奇门玄术,还熟谙风水天象,建筑造园,所涉猎知识之庞杂,绝非一般人能想。所以谢玄首亲自进宫。含章殿决然没有造不好的道理。
魏瑄心中了然,萧暥为了能顺利让自己出仕,不仅默许了给桓帝盖宫殿,还把谢玄首都请来了。难怪这些日子,桓帝这头风平浪静,一次都没找他麻烦。
那个人在给他历练成长的机会,逐步丰满自己的羽翼,希望他可堪大用。
想到这些,魏瑄心中顿时一涩,只觉得无法呼吸,默默揪紧自己的伤手,只可惜,那人所寄予的希望,怕是要落空了。
他还只剩一年时间。
就听苏钰道“陛下今天在含章宫请了朝中各位大儒,清谈。我就跟着来听听,清谈会后,陛下心情大好,听说御花园的芍药开了,又请玄首同去观赏,我就过来看看殿下。”
魏瑄心思敏捷,稍一想就知道,这哪里是什么顺道来看看。
谢玄首做事一向是水到渠成,润物细无声,此番他带着苏钰进宫,苏钰又忽然来找他,必有深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陛下有旨,晋王,仕子苏钰接旨。”
苏钰心照不宣地微微一笑,对魏瑄做了个延让的手势。
曾贤手捧圣旨念道,“晋王魏瑄办事得力,朕甚为欣慰,酌升晋王为光禄卿,佩银印青绶仕子苏钰,聪颖悟达,遂授予尚书台行走,辅助晋王任事。”
这道圣旨听下来,魏瑄恍然。
谢映之今天进宫这一趟,想必是把桓帝哄得心花怒放,就有了这道旨意。
谢玄首是萧暥的人,说到底,还是萧暥的意思。
萧暥不仅给了他任事的机会,这一次,连帮手都给他找好了。
苏钰微笑,“殿下也许是大雍朝近年来擢升最快的官员了,还未加冠就已出仕,上任才不到十天就得提升光禄卿。殿下青年才俊,将来必然使天下诸侯刮目。”
魏瑄道“先生谬赞,先生是玄门新秀,能得玄首青睐,魏瑄将来还需要先生多多指教。目前之事,先生可有指点”
苏钰微微一诧,这晋王如此急于任事,倒是少见。
而且他这哪是求自己的指点,这是在问谢映之的意思。
谢映之让他来辅助魏瑄,必然有所授意。
苏钰道,“目前我们要做两件事,一,彻查朝中世家大族臣僚的产业和经营,二,在各州郡推行科举取士。”
谢映之说过,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
这些世家豪门盘踞朝野多年,结党营私,贪墨卖官,圈地自肥,暗相经营,养得脑满肠肥,稍微一查,必然有一大批人引咎辞职,这就为科举上来,有真才实学的仕子们腾出了位置。
苏钰道,“查彻不法,引荐人才,这两件事做下来,我可以想见,五年内,朝中气象必焕然一新。”
魏瑄不由精神一震。
谢映之什么事都一针见血看得透彻。魏瑄听得很仔细,他在学习。
萧暥虽然用兵打仗很有一套,但治国,却需要谢映之这样的宰辅之才。
某狐狸似乎也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对于此番推行科举新政,他不干涉。
只听苏钰道,“到时候朝局蒸蒸日上,府库充裕,进可与诸侯决战,横扫乱世,退可以保雍襄两州百姓,富庶安定。”
魏瑄听得心气激荡,这就是萧暥的计划吗
只可惜留给他的时间只剩下一年。
但哪怕只是一年。如流星划过夜空,瞬息的明亮,也好过那黑暗漫长的一生。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文昌署。”
文昌署内,这会儿倒是全员都到齐了,杨拓已经倒台,这些人急着纷纷寻找新靠山。
一见魏瑄和苏钰进门,争先恐后地表立场,吹嘘拍马。
魏瑄淡淡道“先做事。”
有苏钰当他的副手,这效率就高了。
整整几天,他和苏钰埋头理事,那些署员平日里闲散惯了,这会儿叫苦不迭但又不敢支声,只能跟着勤勤恳恳地办事儿。
但是作为新锐大臣,这两天,送礼的人是踏破了文昌署的门槛。
魏瑄惊诧,朝中送礼之风竟然已经如此明目张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