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魏西陵安顿好了百姓,“全军上马,回城。”
萧暥道,“我就不去安阳城了。”
刘武下巴差点掉了,“你什么”
魏西陵面色则一沉。
萧暥指了指田瑁,“这人我抓的,我带他上山。”
船靠岸后,码头上就有个百夫长模样的人指挥他们把箱子往下搬。
那百夫长穿着的重甲更加精良,胸口是纯铜的护心镜。脸遮在头盔地下,只能看到下巴上浓密的胡茬。
箱子里不知道装了什么,非常沉。
阿迦罗力气极大,他提起一口气,稳稳托住箱子,毫不费劲提了起来,另一个箱子两个武士一起才能勉强搬动。
北小王栾祺的母亲是被抢去草原的中原人,小时候会经常跟他说一些中原的风物。这是他第一次来中原,看什么都新鲜。
他和一名武士一边搬起沉重的箱子,一边还忍不住东张西望。
就在这时,码头上忽然响起一片喧哗声,像是有大船靠岸了。
栾祺循声看过去,就见一艘锦绣的楼船乘风破浪而来,
甲板上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三十多岁,中等身材,他长着一张寡淡的脸,五官还算得上端正,只是眉毛很淡,眼角微微下垂,给人一种没有主见的感觉。
栾祺因为母亲是中原人,他听得懂些中原话,就听旁边有一人道,“看,朱刺史来了,他身边那个人就是沈先生罢”
栾祺不知道他们说的朱刺史是谁,但他的目光一触到朱优身边的那个人就挪不开了。
相比一脸羸弱无主之相的朱优,那个人身材颀长,眉目清俊,风神秀异,一身青衫烟雨色迎风而立,神采飘逸如世外谪仙。
母亲曾经跟他起书中的君子名士,朗朗如明月入怀,轩轩如朝霞举。
他以前还颇为不屑。
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在战争中又有何用在草原的狼群面前,不过都是待宰的羔羊,这个乱世里,百无一用是书生,真男人该是力能扛鼎杀人如麻的勇士
但这个人,他的容貌并不能算一等一的美男子,然而站在那里,卓卓如野鹤而立,就同芸芸世间的凡夫俗子隔绝开来。
他隐隐想到了一个不甚理解的字,风骨。
就在他楞神间,朱优和那个人已经下了船,朱优亲自为他引路,看得出对他极为礼遇。
栾祺听到身边的士兵在窃窃私语,“沈先生是朱刺史最近新拜的老师,”
“据说他的本事大了去了,乾坤入袖,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他医术精湛,朱刺史老母亲多年的头风病也给治好了。他才来了不到十天,朱刺史对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栾祺一边走,一边下意识地听人耳语,但他毕竟是在北狄长大,所以听中原话需要全神贯注。这一不留神脚下一滑,踩到了一个水洼里,他身子一斜堪堪站稳,但那沉重的箱子却失去平衡轰然侧翻掉地,哗啦啦地滚出来半箱子铜币。
那都是襄州附近的百姓缴纳的岁银。一年收两次,这会儿年尾刚收过,不知为什么夏季的岁银又提前收了。
巨大的响动引得周围的人纷纷驻足看过来。
“蠢货没吃饭吗”那百夫长几步过来,抬腿就踹向栾祺的后背。
北小王栾祺哪里受到过这种窝囊气,没等他踹上来,就势抓住百夫长的靴子,手腕一抖,那百夫长猝不及防,顿时像一只王八似的被翻了个身,摔在了水坑里,泥水四溅好不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