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青见他面色惨白如鬼魅,瞳孔漆黑,神色恍惚,眉间竟隐隐浮现出一个火焰剑芒似的印记。
他顿时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他赶紧道,“魏瑄你只是想要看到他,我还是可以的。但不是现在的他。”
魏瑄恍然才回过神,“什么意思”
苍青道,“这三生石之所以称为三生石,因为它能映照出过去。而有两颗石头正好照见过他的影像。”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一片秋日里金黄的原野,太阳快要下山了,原野上都是齐膝的蒿草,驻扎着军营,大军似乎调动出去了还没回来,只留下一些值守的人。
野蒿间,忽然出现了一张极漂亮的小脸。
那脸蛋儿虽然脏兮兮的,但是精致小巧,下巴尖尖,惹人爱怜,两道清隽的眉毛像是画出来的,尤其是那双隽妙的大眼睛非常灵活。
这这是萧暥
“这是何时”魏瑄道。
“那就不清楚了,大概十多年前。”
那小家伙还有个同伴,那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比他大一溜,背着一个囊袋,明显是给他打下手的。
他们在蒿草中七拐八弯,虽然大部队还未回营,但四周都是持刀执勤的哨兵。
那大个子明显有点害怕了,道,“你知道粮食在哪里吗咱咱们快点”
萧暥眯了眯眼睛,蛮有把握,“跟着我就是了。”
他看向前方,那个军帐很大,应该有吃的
他们快速地猫着腰到了军帐前,萧暥悄悄用随身的小刀割开军帐,往里窥看。
账内有好多书,萧暥的目光忍不住在搁在架子的剑上停留了一会儿。
最后看到了那个书案前的背影。
那是一个文雅的男孩,正在伏案写着什么,萧暥只觉得他坐得身姿特别直,写字的姿势也很好看。不由地歪着脑袋凝视了片刻。
旁边的大个子等得急了,“你看到什么了有粮吗”
萧暥低声道,“唔,好多书,还有剑,还有”
大个子扁扁嘴,“你又不识字,管书做什么。”
就在这时,坐在案前的男孩忽然转过脸来,那是一张清俊中的脸,一双带着冷意的眼睛正对上萧暥的眼睛。
萧暥眼梢一挑,赶紧掩住帐缝,“快跑。”
萧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
以前在军营,每天辰时,他都让云越喊他起来,但这一次南下安阳城,他没有带上云越。
云越的腿伤还没痊愈,就经历了除夕夜的这一场鏖战,萧暥担心他带着伤再跋涉千里,年纪轻轻的这腿怕是要落下残疾了。所以他这次来安阳,给云越留下了好生修养的命令,至于他去哪里,连云越都没有交代。
萧暥现在住的是一个两进的院落,安阳城两个月前还被匪寇霸占着,城内的屋舍破坏严重,能有这样一个宅院住已经不错了。
天气还很冷,他隐约能闻到空中的腊梅香。不知道为什么,这寒冷冬日的梅香让他心中涌起无法言喻的孤寒和悲凉,郁郁不去。
他心里寻思着,难道是自己潜意识里的记忆么。前阵子在京城和老王家,以及明华宗一伙人整天勾心斗角明枪暗箭,真是心力交瘁,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什么了。
上元节过去,说明休沐也结束了。
萧暥他这次提前来安阳城不是来躺在床榻上的,他得办事儿。
阿迦罗统一十八部落的脚步,北宫达厉兵秣马五年后的一场大战,都不会因为他这一身的伤病而延迟的。
萧暥清楚,在这个乱世里,弱肉强食,片刻都不会留给他喘息。
眼下魏西陵在安阳城,给了他一个机会,他必须抓紧。
他深吸一口气,颤巍巍地起身,谁知这睡了一夜,浑身的伤痛反倒都复苏过来似的,来势愈烈,心口痛地他倒抽凉气,身上每一寸筋骨都酸痛地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