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光斑瞬间炫目地一爆,就消失了,树冠凌乱地颤动了一阵,复归平静。
阿迦罗的手还攀着魏瑄的马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刚才划过长空的那一箭让他心神俱裂。
那么远的距离,那么小的目标,这是人能做到的
其实不但是他,所有看到羽箭划过猎场上空的人,都是这个表情。
魏西陵还站在台阶上,保持着将下不下的姿势。
何琰没有明白过来,支支吾吾道,“这刚才难道说”
这也太彪悍了
而另一头,萧暥把弓交给云越,道,“继续比赛。”
何琰过了好久才总算回过神来,问道,“不去抓那个人吗”
萧暥淡然道,“跑了。”
魏西陵凝眉看向萧暥,他当然知道萧暥在想什么。
射中铜镜,放走人。
既悄无声息平了众怒,维护了比赛的公正,又保全了北宫家的颜面,顺便还狠狠警告了北宫皓
将来北宫达若知道这事儿,怕还要记他的好,欠他的人情。
这手腕,真当得上奸雄两字
“果然是狐狸。”魏西陵冷冷道。
猎场上,报数官道晋王射中山猪一只头采
北宫皓已经没工夫跟计较这些了,他的手控制不住在颤抖,他浑身都在颤抖。
他恨恨地挫牙,不是说经过郑国舅之事后,萧暥和皇室已经水火不容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看这样子,他们关系很不错啊
这件事魏瑄是事后才知道的。
营帐里,阿迦罗边比划边用磕磕绊绊的中原话跟他描述的时候,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因为他一直知道那个人很强,非常强。
他有些遗憾,如果当时不是专心对付山猪,也许他就能亲眼看到这划破长空的一箭。
魏瑄坐在炭盆前,火光映照着他的脸,手中摆弄着那只小竹马的机括。
教过他学业的文渊阁大学士卫宛曾经跟他说过萧暥这个人,心中有猛虎,细嗅蔷薇。
“今天还是要谢谢你。”魏瑄忽然对阿迦罗道。
阿迦罗抬头看他,似乎在说为什么谢我。
“不是你拉住我的马缰,我就撞到树上去了。”
“小王爷那么想赢为什么”
他看不懂,不明白这个中原人的孩子为何有那么强烈的争强之心。小小年纪,为什么这样拼命地逼自己呢
魏瑄似乎不愿意谈这些,只是道“从小,我的哥哥就对我要求很高。”
桓帝曾经对他说过,“如果朕是秦羽,朕希望你成为萧暥。”
天下人都知道大司马秦羽能牢牢握住中央权柄,因为他有萧暥,此人谋略,手腕,决断都是一等一的。
但他永远都不可能成为萧暥。
魏瑄静静地望着炉中窜起的火苗,“接下来就是野猎了,我会把你编进我的卫队里。”
“谢殿下。”
魏瑄又问,“你今天见到那个姑娘了吗”
阿迦罗蓦地一怔,恍然如梦,道“见到了。”
可是心里却像失去了什么,被彻底抽空了
他甚至有点提不起精神。
他狠命告诉自己,他是草原未来的大单于,相比将来切切实实的霸业,那不过是一场痴狂的梦罢了。
而且他今天已经见识到了敌人的强大。
萧暥,这个人将会成为他征服中原之路上最大的阻力。但是对手越强大,就越能激起他的斗志。
“我父亲也对我有着很高的期待”阿迦罗静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