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卖给了一个叫陈长栓的中年男人,用了八两银子。陈长栓给她改了个名字,叫陈引男。
是希望他,能为陈家生个男娃。
不过,就如同招娣没有招来弟弟一样,引男也没给陈家引来一个儿子。
陈长栓很喜欢她,也对她很好,自己饿肚子也要把粮食留给她吃。
但他不给招娣穿衣服,因为穿了衣服,招娣就会跑。
时间长了,招娣的精神就有些不太正常了。但找到机会依然会跑,光着身子也要跑。
没办法,陈长栓忍痛用铁链把她锁了起来。
就这么的,招娣在石临庄被锁了五六年。
她的精神状况更差了,一年中大半时间都是疯疯癫癫的,只有少部分的时间能清醒。
一个月前,她患上了怪病,突然就会双眼发直,肌肉僵硬,浑身抽搐。有些人说她是中了邪,碰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待到她好一点的时候,陈长栓把她送到了严婆这里,用了放血治疗的办法。
但那严婆很明显也是给不懂医理的,那刀子在招娣的大腿上割了一道,划破了她的大动脉,使得招娣因失血过多而死。
因为心怀怨恨,死后招娣阴魂不散,在山间飘荡,却正好被吴玄之给撞上了。
把张招娣的一生读完,吴玄之的心中有些莫名情绪。
这本关于张招娣的书非常的薄,不仅因为她的生命太短暂了,更多的是,她的人生里头有大片大片是空白的。
她的苦难是重复式的,一次次的被打,一次次的被关押,一次次的陷入癫狂和疯癫。
这些过于重复的地方,都被瞳中界给折叠了。
但是,记忆可以折叠,人生却不能。
折叠掉的时间,意味着张招娣正在经历着人间的最最难熬的苦痛。
吴玄之一行人,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了山道。一直到两更天的时候,才到了山脚下的村子。
村头的黄狗发了疯一样的狂吠了起来,引得其他守夜的狗子也叫嚷了起来。
连绵成了一片,把陷入沉睡的村子给叫醒了。
这年头的人都警觉,有点动静就赶紧披着衣服起来了。掌了灯,瞧了一眼外面的动静。
“额们是隔壁县过来的,娘娘山的庙祝请咱们来修庙,我们是大晚上才到这儿来,能不能给个歇脚的地方,咱们明天就走。”几个汉子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一听是给娘娘山修庙的,大家也都精神了起来,赶忙把众人迎进了屋子。
“哎,你们看到吴兄弟了吗?他不是走在最后头了?”进了屋子,村里的人给他们烧了些热水,还蒸了几个窝头,煮了两个鸡蛋。
给娘娘修庙,那可是大功德,石临庄的人都殷勤着。
“许是大号去了吧。”其他人也并未过多理会,一个大活人都到村子了,难不成还能走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