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师琪又礼貌地道了声谢,接过米酒,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待她喝完米酒,倪昆又问:“还想吃点什么?我吩咐厨子给你做点热菜?”
“好啊……呃,还是算了。”师琪看着倪昆,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微光:“这副身体胃口小了点,再吃的话,就要撑到了。得留着肚子,吃更好的东西呢。”
“更好的东西?”
“就是……”
忽有龙涎甘霖从天而降,不湿发衣,却将师琪手上、嘴角沾染的少数蜜糖、糕点碎屑清洗得干干净净。
她还仰头张嘴,接了一口甘霖咽下,于是嘴里也瞬间变得干干净净,清新可人。
之后便冲倪昆微微一笑,走到他面前,抬起手儿,在他胸口轻轻一推,一股巨力将倪昆推得倒退数步,坐到榻上。
师琪则伏下身去,手足并用,腰臀款摆,小狗似地爬行到倪昆面前,钻进了他长袍下摆之中。
天明之前,雷雨停息,乌云消散,晨曦绽现。
休整一夜的陷阵营,披挂上寒光凛冽的全身铁甲,手持各式兵器,排成整齐的行军阵列,开出行营。
天子左边是戎装赤甲的长乐公主,右边是黑马锦衣的倪昆,再后面是排成两排的八大秘卫,她本人则内着火红戎装,外罩天子赤甲,骑乘火红大马,鞍挂长枪,一马当先,威风凛凛地带着队伍,往京师行去。
急行军三十里,距离京师尚有二十里时,有探马疾驰而回,禀报道:
“陛下,京师百官、勋贵已出城十里,恭迎陛下凯旋!”
天子心中得意,面上却绷着小脸,冷哼一声:
“净会做这些表面功夫!”
长乐公主笑道:
“倒也不见得全是表面功夫。陛下此次北疆大捷,阵斩蛮汗,打得北蛮十万大军折损六成,只剩不到四万骑仓惶北窜,战果如此显赫,朝中百官、京师勋贵,但凡还有半两脑子,都要仔细奉承着陛下。”
天子轻哼道:
“真要奉承着我,政事堂又怎敢封还我的旨意?那些老贼,不过是表面恭顺,面子上把朕高高捧起,心里面恐怕还是对朕不以为然。”
天子虽年幼,却也知道,北疆大捷跟她关系不大,并不会真以为此战乃是她的功劳。
阵斩蛮汗的是倪昆,打得北蛮损兵折将、仓惶北窜的,也是倪昆一手练出陷阵营。
她这次驰援北疆,也就只是随军做了一面旗帜,完全没有任何战场上的发挥。
她知道,朝中百官勋贵纵然畏惧神凰火,畏惧在北疆打出赫赫威风的陷阵营,表面上作诚惶诚恐、恭敬顺服状,可他们内心深处,对于她这个少年天子,恐怕还是有些不以为然。
要不然,回师这一路上,政事堂为何不主动上奏,再议立倪昆为国师之事,补救此前封还她旨意的过失?
“朝中那些老贼,脑子顽固得跟花岗岩似的,一个个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朕此次回京,非得让他们知道,朕和先帝,不一样!”天子冷声说着。
对于天子对朝中“老贼”们的评价,倪昆表示颇为赞同。
积弊深重的老大王朝,官员勋贵们的思维,确实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怀疑这些人脑壳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
就如明朝末年,哪怕敌军已经兵临城下,好不容易凑出点饷银,也永远是各级官长层层克扣,惯例漂没,最后落到大头兵们手上的,已经不剩几个铜子。
京城百官勋贵,更是宁可把银子留给闯王拷掠,也决不捐银助饷。连皇亲国丈都善财难舍,皇后把自己攒下的一点私房钱借给国丈,要国丈拿这银子捐款助饷,国丈拿到银子之后,居然还要先自个儿贪没大半……
又如北宋末年,开封之战,一群有知识有文化的大官,居然相信一个神棍,让神棍开城带着所谓的“神兵神将”去迎战金军。
之后更是拼命搜刮开封城中钱财女子,乃至把宗室、皇族女子送去慰劳金军,也不允许开封百姓自发抗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