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下场…安森眯起眼睛,略微思考了几秒道:“如果是正常情况,哪怕负责审案的军官明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你作为名义上的主犯走私军火和酒水,都属于可以直接枪毙的范畴,但是,你还活着。”
“我还活着。”卡尔笑了出来:
“我告诉那个抓住我的家伙,你我都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毙了我也找不回那些赃款赃物了,而我那位团长肯定还会另找其他的替罪羊,根本于事无补;所以……”
“你想挣多少?”
安森翻了个白眼。
很好,这很卡尔。
“我帮他追回了一半的赃款,他又私吞了一半,拿着剩下的一半加上爵士的检举信告发了我的团长,顺便帮我‘消’了罪名,扔到另外一个小地方当民兵连长——另一个该死的鬼地方。”卡尔弹了弹烟灰:
“但那不是因为他善良…当地的民兵有一个满编营,四个连的编制,但那位营帐——哦,就是放走我的那个军官的表兄,把整个营吃的一干二净,全营只有六十八个人,五十支步枪,还有一半都是久经考验的爷爷辈。”
“把我扔过去,就是为了在一个月内补上全部的亏空,好应上面的突击检查;如果应付不了,我就是担责的那个。”
“当然,我顺利的完成了任务,帮那位营长度过了难关,中间还小赚了一笔;但为了防止我泄露风声,就又把我派到了离那里很远的一个东部要塞,我在那待了三年;再后来是西北的哨站,再后来是南部的税卡,再后来是刚组建的征召兵团,再后来又是一个民兵团,再后来……”
“就到了雷鸣堡要塞。”
轻轻掐灭了烟头,卡尔端起旁边早就冷掉的咖啡,稍微抿了口润润喉咙,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当然,他不说安森也明白话里的意思…自己忠心耿耿的副官,对这种背锅当弃子的生活在就习惯了,麻木了。
既然没有逆转局面的能力,也做不到让对方不敢轻易放手,那就只能默认现状,从其它地方找到破局的点,翻盘的关键。
像还未烧尽的炮灰,死中求活。
否则呢,还能怎样?
局势已经是现在的样子了,在有限的条件下自己尽可能做到了最好,哪怕重来一次或者像威廉·塞西尔说的那样,扔下风暴师独自跑回本土,下场也未必能比现在强。
“说实话,和我之前全部的履历比起来,这次的动静虽然最大,但也是本钱最后丰厚的一次了。”
卡尔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用烟头指着天花板:“有一个殖民地,有一群不怎么可靠的盟友,有一支愿意相信你的,几千人的军队,有塞西尔家族的承诺,还有卢恩家族在背后支持……”
“想想我的经历,再想想你自己之前,雷鸣堡,鹰角城,瀚土,伊瑟尔…哪一次的风险比这次的要小,稍微出现偏差,就是全军覆没——我们还在晨曦冰峰的雪山上迷过路呢!”
“我们还有机会,你也还有机会。”
安森沉默不语。
“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有这个功夫不如多想想该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吧。”卡尔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说实在的,最严重的后果也不过是帝国反扑,我们被当成诱饵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可那又怎样?他们能派出多少军队,三万?五万?这些人又要多么庞大的舰队运送,又要付出多大的开支?”
“为了投入这么一支军队,帝国在西部战线上还能坚持错长时间?就算皇帝再怎么要面子,那些公爵大人们难道也会跟着一起犯蠢?”
在对待帝国反扑这件事情上,卡尔的态度始终是很不屑的;光是为了将风暴师五千人从北港送到白鲸港,就出动了十几艘大型商船,四艘巡洋舰外加一艘战列舰。
这才仅仅五千人,如果帝国要夺回殖民地,兵力至少要是这个数字的四到六倍;并且不可能是商船为主,还得配合相应的海军武装,再加上艾德兰到新世界的航程比从北港出发要更远,更凶险,物资消耗还得进一步增加。
算下来,这大概将成为帝国海军历史上最大规模的行动,可以预期的回报却微乎其微;并且即便他们成功登陆了,风暴师和自由邦联也并非毫无胜算。
面色沉重的安森却并未开口,依旧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