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还未亮,宣抚使行署的通传小吏便已急匆匆地赶到驿馆叫嚷:
“军情十万火急,宣抚大人令龙虎山天师曾宽、镇妖司秉笔龚世镜、城防司巡检韩世忠速去行署大殿议事!”
片刻之后,无人回应。
“驿丞,莫非此三人不在这驿馆之内?”
通传小吏看着刚刚立于一旁还在伸手打着哈欠的驿丞问道。
“在……在,只是这三人于昨夜食饭至深夜,后来不知因为何事有些吵闹,于是又借机酗酒,以致此刻尚在睡梦之中,还未酒醒吧。”
驿丞心疼地看着满地的杯盘狼藉和东倒西歪的酒坛,此时才后悔昨晚有些过于慷慨了。
“这……还麻烦驿丞去挨屋把他们唤醒,外面军情紧急、刻不容缓。”
通传小吏此时也是束手无策,只能求助于驿丞。
“唉,我姑且去试一试。”
驿丞为难地撇了撇嘴,然后不情愿地挪动脚步去逐个敲门做叫醒服务。
……
当曾宽三人骑乘快马火急火燎地赶到宣抚使行署时张浚已然等得有些坐立不安了,他在大殿之内缓慢地来回踱步,面容也稍显焦躁。
在他身旁的下首位,还站立着一位全身铠甲、雄姿英发的西军将领。
“宣抚大人请恕罪,我等昨夜因推演对付完颜撒离曷的用兵之策直到夜深,故而多饮了些酒暖身,以致今早宿醉难醒,误了时辰。”
三人一进入大殿,曾宽便找借口搪塞道。
“无妨。今晨有飞鸽传书来报,永兴帅吴玠已于昨晚在邠州与那撒离曷交战,之后佯装不敌,直奔长安而去。那撒离曷则乘胜挥军南下,料今日必到凤翔城下。不知经过一夜的推演,天师是否已有万全之策?”
张浚看到曾宽三人赶来,这才安心地坐到了自己的交椅之上并迫不及待地问道。
“哼。此子只是一介善于招摇撞骗、故弄玄虚的江湖混子而已,张宣抚竟将此等军情直言相告甚至不惜屈尊问策于他,终是不妥。请问,此举欲置本将于何地?难道我西军已无人可用了么?”
还未等曾宽答话,那位全副武装的中年将领便抢先发难,对着曾宽嗤之以鼻道。
“曲将军稍安勿躁,待本官为你解惑。曾宽非是你口中那游走江湖、投机取巧的钻营之徒,他乃是道门祖庭龙虎山的一名三钱天师,扶危济困、心系百姓且胸怀韬略,实属不可多得的人才。”
张浚看着满脸不屑的曲端,亲自出言为曾宽辩白道。
“龙虎山又怎样?何况还只是个区区三钱天师,驱鬼捉妖都不一定能胜任,怎可称之‘胸怀韬略’?”
曲端得寸进尺道。
妈的,这曲端是属etc的吧?怎么总是自动抬杠……曾宽面对这毫无来由的歧视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微笑着说道:
“有劳宣抚大人替在下美言,不胜感激。想必这位便是宣抚大人昨日新拜的威武大将军吧?失敬。”
曾宽对着曲端客气地一拱手然后忽又面沉似水地说道,“在下虽然不才,却也常听人说,身为大将者,必心怀高远、博闻强识且能遍采众家之长,唯有如此,在行军布阵之时方能不拘于窠臼、出奇制胜,不知曲将军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