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华灯初上。
再度换了一身干爽衣衫的左章重新扮做逍遥书生,摇着扇子踏进了添香阁旁边的酒楼,径直来到张世山所在的雅间外,也不敲门便推门而入。
“左小哥,你可算回来了!”喝了一下午茶水的张世山喜呼一声,招呼小二张罗了一桌饭菜,然后便闭紧房门好奇问道:“办妥了?”
“妥了。”左章也觉有些饥饿,落座后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说道:“不过恶首并未远遁,而是在潜回添香阁的时候,被我杀了。”
“被你杀了?”张世山诧然瞪眼,眼珠一转恍然道:“我见缉妖司从添香阁后面巷中,抬出了一个老大老大的黑布包袱,那其中……”
“应该是一只狮子精的尸首。”左章点点头,然后面带疑惑的沉吟道:“只是这狮子精先前明明是个守规矩的,如今怎的会落到这般田地?”
左章刚刚说完,张世山就挂着一脸惋惜与自得混杂的表情啧啧叹道:“左小哥啊,这次你可料错了,那狮子精可绝不是个守规矩的!”
“嗯?”左章闻言讶然,反思了一遍自己的推理,并未发觉有疏漏之处,不由好奇反问道:“怎么说?”
张世山得意的咧嘴笑笑,指了指窗外的添香阁道:“你离开之后,我花了好些银钱,让这酒楼中的伙计去打探消息。
“就在刚才,酒楼伙计告诉我说,那个名叫宁世伟的老头子不止动手打伤了知府冯定安大人,还伤了好些缉妖司的司吏。
“而他动手的原因,不过是锦蕊重病没法子出席赏花宴,自己又因被被缉妖司询问追查而心生不悦,恼怒之下便到府衙闹事,做出狂悖之举。”
“恼怒闹事?不应该啊……”左章眉头微微皱起,夹起菜肴缓缓咀嚼着沉吟道:“他若真是个这般性子的人,怎会隐忍至今?
“要知道自他提出要与锦蕊求欢之后,不论锦蕊还是添香阁,抑或仰慕锦蕊的那些人,都没给过他好脸色。
“即便是知府大人出面说项,也仅仅是让添香阁变了态度,锦蕊和那些宾客却依旧没有给他好脸。
“他若是有和知府大人动手的胆子,怎么能忍得了这些?”
自以为知道真相的张世山正得意着,却被左章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只能讷讷道:“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比你知道的还少,如何答你?”左章见状不由失笑,吞下口中的食物又饮了口果酒,舒服的长出一口气,一边思索一边轻声道:
“这个名叫宁世伟的狮子精在缉妖司赶到前便独身逃走,显然是不想和缉妖司起冲突的。
“而他在知府衙门现身,想来要么是认为冯大人会护着他,要么就是有什么要紧东西在冯大人手中,需拿到手再远逃他方。
“这般回避争斗,又颇守规矩,那便不应该是主动出手伤人的,所以……”
话至半途,张世山忽地倒吸一口凉气,惊慌地扫了眼门口与窗外,这才低声惊呼道:“你是说冯大人先动的手?”
“猜测而已。”左章耸耸肩,望着知府衙门的方向缓缓说道:“不大可能动手的人动了手,说明他必然有着动手的理由。
“而不论是受激之下含怒出手,还是被逼无奈的反击,抑或其他可能,造成的结果便是冯大人受伤。
“所以,我们的冯定安大人,才是让宁世伟突然间不再守规矩的关键人物。”
一直顺着左章所说思索下来的张世山,感觉脑中一片混沌的同时觉得心头有些发寒,“可是……冯大人为何这般做啊?”
左章想了想问道:“张大哥,这个宁世伟是什么身份?”
张世山略作回忆后答道:“据酒楼伙计说,他是代国使团的副使。”
“又是……”这次却是左章诧然惊呼,不过他刚刚开口就止住了话头,谨慎的扫量了四周后眉头紧皱道:“怎的又是代国使团?真个阴魂不散!
“在咱们进入戈壁中的那段时日中,这个代国使团和咱们晋国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