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宁眼见左章看向自己,毫不犹豫的转身向天井方向走去。
左章立即意会,看了眼朝乐台上撒了大把银子却狂热依旧的张世山,失笑一声悄悄离开了座位。
片刻后,进入天井中的左章在见阿宁悄然站在一座假山的阴影中,便快步走了过去,低声问道:“锦蕊姑娘说了什么?”
“回左公子,锦蕊花魁说今夜子时过后才有闲暇,只是……”阿宁犹豫一下继续道:“只是她如今已出不得暖阁,且门外常有阁中护院看守。”
“知道了。”左章略作思索道:“寻个机会告知锦蕊姑娘,让她为门外护院备些酒水菜肴,用什么名义她看着办,务必让他们两人酒足饭饱。”
阿宁虽觉诧异,却还是躬身低头答应了下来,“不知左公子还有什么别的吩咐没有?”
本想就此离去的左章眼珠一转打消转身离开的念头,若无其事的问道:“我见大堂中二楼雅座有几名器宇不凡的宾客,你知他们是谁吗?”
“不知左公子说的是哪几位?”阿宁好奇反问。
左章随口说了几个自己看到的二楼宾客,巧妙地将虬髯老者和白面文士穿插在里面。
阿宁不知左章心思,略作回忆后将左章提及的宾客身份一一说了。
而当她说及虬髯老者和白面文士的时候,左章立即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那一脸虬髯的肥胖老者,就是向锦蕊花魁中重金求缘的人。那人来历我不知道,只知他出手豪阔至极,是我见过最有钱的主顾……”
“而那白面文士的身份我也不大清楚,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不过我无意间听到阁里的管事闲谈,说那白面文士就是咱们广安府的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左章讶然低呼一声,顿觉救助锦蕊的难度再升一个台阶,不由挠头道:“所以,我们是要在知府大人的眼皮底下搞事情吗?”
阿宁闻言抿了抿嘴,却不知该说什么,纠结的嗫喏道:“让左公子为难了。”
“不碍事。”左章见阿宁脸上显出几分无措和紧张,宽慰一句后笑了笑道:“其实说起来,把锦蕊姑娘弄出添香阁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善后。
“而知府大人乃是一府至尊,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让你和锦蕊姑娘惹上这个泼天的麻烦。”
“左公子深谋远虑,小奴钦佩至极。”阿宁闻言恍然,恭恭敬敬的奉上源自肺腑的感激,“公子若有差遣,小奴定竭力以赴。”
话音刚落,却听内楼大堂中忽然一静,紧接着如同淙淙流水的琴音渐渐传来,显然是锦蕊再度登台献艺。
“果然是要压榨干净最后一丝利用价值啊……”左章呢喃一句,转向阿宁认真道:“告诉张兄说我先回了,然后你送几床被子到锦蕊姑娘的暖阁中。
“至于其余的,以不让人抓到首尾为重,因此一切照旧便好。”
阿宁毫不犹豫的应了,然后见左章没了别的吩咐,转头便去寻被子了。
而待到阿宁离去,左章这才离开了天井,只是看他行进的方向,却并不是他离开的内楼大堂!
只见左章避着他人的目光在添香阁中兜兜转转走了片刻,忽然驻足于一扇不曾挂锁的房门前。
而见四下无人,左章咧嘴轻笑伸手便去推门,“果然如我所料!锦蕊在时登台献艺,自是没必要守着一间空房。”
话音落地,左章已然将脚踏进了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