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道:“楚儿姑娘,年方十四。她是去年死掉的令宾姑娘的妹妹,姐姐刚死。假母就迫不及待把她拉出来。”
谢韫皱眉:“令宾姑娘多大?”
侍女道:“令宾姐姐是可怜人,寿数不足双十。离玲珑楼不远,同住南曲。去年暮春病重,让丫鬟扶到台阶前看花。见花瓣凋谢,自知时日无多,作诗一首,让童子送去给五年来及第的郎君和举子们看。接着摆开宴席,当晚来了聊聊数人赴宴。”
谢韫皱眉:“尽是薄情郎。她写了什么诗?”
侍女还能吟诵:“气余三五喘,花剩两三枝。话别一樽酒,相邀无后期。”
谢韫叹息一声,没几口气了,邀请友人来话别,却只来了三五个。男人如此薄情!
侍女继续道:“席上,令宾告知众人,她命不久矣,求众人在她死时,以诗相送。假母不悦,恨令宾不曾讨要丧葬费。令宾死后,果然收到数封书信,皆是挽词。假母大怒,将诗词扔到街上。”
谢韫怒道:“好一条有辱斯文的母大虫,就没人管管?”
养的女儿不能赚钱了,收到的诗词便一钱不值,扔到街上,弃之如敝履。
侍女叹道:“这种事多了,管不过来的。”
楚儿一曲唱罢,没有得到一片花瓣,泫然欲泣。
谢韫不说话,将自己手里的一片金叶子给侍女。
侍女明白,匆匆出门下楼,很快有一个美婢端着的银盘上多了一片金叶,将银盘端到楚儿面前放下。
谢韫看向众人,众人面色如常,又看向刘知易,只见他一边吃喝,一边听曲,怡然自得。更加不悦,男人真是无情种!
楚儿开场之后,相继又有几个姑娘登台,都是貌美、歌甜,动人的年轻姑娘。每人都有伤心事,侍女能一一道来。听得多了,谢韫都不再动容,偶尔叹息两声。
侍女见她的说辞让客人们不愉悦了,很快闭嘴,不在显摆。
终于等到大青楼的姑娘们出场,载歌载舞,场面立马不一样。刚才那些姑娘,一个个长得很好,唱的也很好,水准之上,可惜在场面上就输了一筹。等到这些大家姑娘开唱,又感觉之前的那些姑娘,唱的虽好,可却有些僵硬,是一种练习生的好,是工业化模式造就的标准的好,而现在这些姑娘唱的,更像是专业歌手,富有美感。编曲、作词让人耳目一新,曲都是新曲,词都是新词。刚才那些姑娘唱的,大都是一些老词,刘知易甚至听到他写的几首词都被唱过。
几家私营大青楼之后,表演又上了一个台阶。教坊司几个青楼登场,丽香院、浣纱院和洗翠院的姑娘先后出场,给众人献上了一场鼓舞盛宴。比之私营大青楼,编曲、奏乐水平相当,唱词功力不分伯仲,可词文却更胜一筹,是几首新词,显然是花大价钱买来的,不像词工的作品,更有情怀一些。
大青楼登场后,楼下的士子们手里的金花快速消耗,很快就有一百多士子投出了金花金叶,但分到每家头上,依然只有可怜几片到十几片不等,让人怀疑能不能拼出一朵完整的花来。
终于到宜春院出场,刘知易暂时放下手里的筷子。
谢玄看过来:“刘兄。如果猜得不错,怜月今天该唱你的词了吧。”
刘知易也这么觉得,所以才专心来听。
“见笑,见笑。”
刘知易谦虚道。
众人都道:“静候佳音!”
佳音很快响起,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急雨一般的琵琶声,将所有人的情绪立刻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