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赢国公才会选择支持儿子嬴悝变法,试图挽回颓势。
“变法之策有二。一者,清账田亩,扩大税基,摊丁入亩,废除徭役;二者,鼓励开垦,有力者开山田,永为祖业,减免赋税……”
嬴悝提出的变法内容,并没有超出历代法家先辈的尝试,他应该也是总结了历代经验,然后才进行变法的。
可是他提出的这些措施,只局限于农业社会的改良,治标不治本。赢郡穷困的原因,在于人多地少,日益增多的人口陷入内卷的恶性循环。
清丈田亩,扩大税基,确实能增强赢国公的力量,却会得罪所有的士大夫阶层,这许多家族其实就是赢氏家族自己,不但会带来巨大的阻力,而且会迫使士大夫联合起来,反对赢国公,一不小心,就会造成一场内乱,赢郡内乱的话,朝廷显然不会帮忙,不落井下石就算有操守了,一旦变法失败,朝廷甚至可能乘势吞并赢郡。
鼓励开垦,效率并不高,因为能开垦的土地有限,好开垦的早就被祖先开垦完了,只剩下大量山地,开垦困难,收益又小,如果不采取行政措施,根本不可能有利可图。
最重要的是,嬴悝变法,无法打造一个强有力的既得利益集团。
或许是由于出身,嬴悝还是太有顾虑了,既不敢过于打击士大夫,又无法给与新兴势力一个广阔的平台。
只要他变法,士大夫就已经站在他的对立面,无论他们多么克制,多么谨慎,都不可能得到士大夫的支持,并不是每一个士大夫都会胸怀天下,绝大多数人还是会受到利益驱动;而开山地,不可能造就新的豪族,充其量出现一些善于耕种的小农,这些小农一盘散沙,不可能跟士大夫阶层斗争。
所以一旦嬴悝一死,注定人亡政息,甚至他可能提前被暗杀,新法被破坏甚至根本就执行不下去。
嬴悝是法家名士,但局限性太大,无法跳开历史的迷雾看到正确的道路。刘知易觉得,在这一点上,他能稍稍胜过嬴悝。
……
相比法家紧张的氛围,太学高层甚至都不关心这次嬴悝的挑战,不管是所有人都知道身在太学的学正,还是没人知道已经悄然回归太学的祭酒,此时都在一间隐秘的密室中,对着一面墙争论。
“大家无需瞎猜。这个蓬蒿人马上就会露出水面!必是我儒家士子。”
学正看着墙壁上高挂的一副《蓬蒿人》诗,十分笃定的说道。
跟他一起站在墙壁前的,还有一个“乞丐”,一个“商贾”,一个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