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目光扫过众人,在个别人物身上稍微停留。
刘知易注意到,他看到距离自己右手边第三桌的一个穿着黑衣的士子身上稍作停留,在一个劲装士子身上略作停留,还在张王李赵四朵奇葩身上略作停留,最后在自己身上略作停留,见刘知易也看着她,还点了下头。
郡主观察着众人,众人也在四处打量,没人说话,大概还不善于应酬这种场合。
郡主扫视一圈之后,朝对面的陈忠使了个眼色,陈忠立刻站了起来。
“诸位才子。月圆之际,诸位无须拘谨,请开怀畅饮,才不辜负这良辰美景。”
坐在高台上,能看到周围池水中圆月的倒影,身旁还有美婢伺候,如果不是豪门夜宴,或许场中不少才子已经开始放浪形骸了。
郡主接话道:“开怀畅饮必不可少。若有人能即兴赋诗,也可大助酒兴。”
众才子中,擅长诗文的,马上高声附和。不擅诗文的,低头不语。多一门手艺,就多一个机会,能在王府夜宴中崭露头角,名声很快就会传开。就好像给王爷治病后,名声远超医术本身的刘知易一样。虽然可能没人认识刘知易,可一提他的名字,就有人认出,如果还认不出,再提给王爷煮骨疗毒的医官,基本上必然有人认出。
只是没人挑头,不知深浅的时候,聪明人总是倾向于让别人先试试水。
一个法家士子按捺不住,举杯向对面的一个士子,正是郡主刚才留意过那个黑衣士子。
“曾兄。听闻阁下出贡院时,大笑‘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想必必有诗才。”
这是在挑事!
所有人都看向黑衣士子。
只见他从容不迫的起身,拱手拜了一圈:“郡主、诸位兄台,饶过在下。曾鸿哪有什么诗才,不过是仰慕及第楼名诗,又年少轻狂,孟浪了!”
曾鸿?刘知易觉得他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又提及及第楼,心中顿时感觉不妙。
那法家士子不依不饶:“曾兄谦虚了。曾兄出贡院时,言称今科必中,果然杏榜有名,岂能不通诗文!莫非是看不起我等,还是看不起郡主?”
这已经是挑拨了。
刘知易突然想起来,这曾鸿,不就是那日在及第楼见过的那个狂生吗。会试结束当日,他在贡院门口还仰天大笑。今日怎么如此谦虚,全无往日狂劲。
这时有人看不过了,与曾鸿一同前来的一个青衫士子反驳。
“公孙执,在下听闻你颇有诗才。不过诗文终究是嬉戏,你有诗才,却名落孙山。曾兄无诗才,却杏榜有名。你休要为难曾兄!”
公孙执就是挑事的法家士子,顿时气血上涌,面露怒相。
“孟章,知道你与曾鸿交好。今日夜宴,赋诗助兴,能则作,不能则罢。你怎能污我?”
公孙执也就是想压曾鸿一下,让他自认不能,难堪一番,谁想孟章跳出来戳破,顿时让他下不来台。
孟章哼道:“曾兄已认不通诗文,你不依不饶,众目睽睽,哪个污你?自取其辱尔。你若能,就做一首《蓬蒿人》般的佳作,若不能,就住口。”
公孙执闷哼一声,诗道衰微,众所周知,诗词早就沦为玩乐助兴的游戏,文人做首打油诗不难,让他们做首《蓬蒿人》那样难得的佳作,怎么可能。
“诸位。说起《蓬蒿人》,我倒是知道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