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易心中明了,脸上却做出惊讶状态:“这不可能!”
曹侍郎继续叹息:“人心难测,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们逃了,走失重犯的罪名,怕是要你一个人承担!”
刘知易皱起眉头,昨天父兄来过自己房间,这是骗不过曹侍郎的,在曹侍郎心里,这肯定是一家人进行密谋,然后才有了这次出逃计划。但他未必能想到,一家人逃跑,留下了一个负重伤的小儿子。
刘知易将计就计,一脸坦诚:“我爹说了,他们逃出去是为了活动,等打通门路,脱罪之后就回来接我。”
这很符合逻辑,一个犯罪的小官,自然是要挣扎一下的,花钱托关系,这都是正常手段。
曹侍郎叹道:“刘贤弟。你读过书,应该知道,这么大的案子,是逃不过去的。什么门路都没用。你父母如此说,只是给你一个安慰罢了。如果真有门路,你父兄为何要逃,让你母亲去打通门路即可,偏偏要逃,这一逃可是罪加一等,何苦多此一举……”
曹侍郎没有再说下去,给刘知易留白,让他有想象的空间。
接着就看到刘知易脸上浮现出各种精彩的表情,先是一副“不可能”“我爸爸妈妈哥哥不会抛弃我”的质疑神态,渐渐又流露出“我被抛弃了”“我恨他们”的绝望神色。
默默观察着刘知易表演,片刻后曹侍郎才又劝道:“刘贤弟,请节哀。本官在刑部任职,父子反目,兄弟相残的事情多了。更何况他们只是为了保命,人之常情。”
刘知易冷笑起来:“好一个人之常情!果然世态炎凉,虽有慈父不爱无益之子。若能苟活,从此恩断义绝。若不能活,就当报答养育之恩。这罪名,我顶!”
曹侍郎眉目一动,有些意外,似乎对刘知易刮目相看起来。
抚掌赞曰:“刘贤弟仁义。岂不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贤弟能舍小节,从大义。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刘知易露出绝望中看到一丝希望的神色,急促道:“请大人教我!”
曹侍郎点头:“走失重犯,刘家父子罪责难逃。你只是受牵连,无需株连。若你能手书一封,向朝廷讲明缘由,让朝廷知晓刘大刀、刘知难父子勾结贼人,劫夺囚车的大罪。本官保你不但不会受到刘氏父子牵连,还能立下大功。朝廷定会赏赐大还丹,救你性命。你大义灭亲,本官会向太学举荐,保你入学。将来谋个出身,为国尽忠,一展所长,方是大丈夫所为。”
刘知易眼中爆出神采,脸上流露决绝的表情:“好。你不仁我不义!你们不念父子兄弟之情,也别怪我行大义灭亲之举!”
曹侍郎微微点头,一切尽在掌握。
曹侍郎趁热打铁:“好。本官这就为贤弟磨墨,尽快将刘氏父子罪状写下来成交朝廷,不但能将功补过,还能立下大功,朝廷赐下丹药不在话下!”
刘知易开口保证:“谢大人提点,小民这就亲笔写下刘氏父子罪证,大义灭亲!”
刘知易说的咬牙切齿,让人不由相信这是一个被亲人抛弃,生机断绝的绝境之人说的话。
接着曹侍郎亲自磨墨,刘知易挥笔一蹴而就,一封揭发信就完成了。
“学生刘知易,春风亭人士。学生不才,读过圣贤教训,不忍父兄误入歧途,奈何苦劝无果,不得已大义灭亲,检举父刘大刀、兄刘知难,勾结徐逆,胆大包天,阴谋劫囚,罪不容诛……”
曹侍郎看了一遍信件,简短粗糙又做作,浑然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学渣文风,不过大致内容都写了出来,虽然并没有实际证据,也没有刘氏父子跟贼人勾结的具体细节,但有这些文字就够了。曹侍郎一把拿过写好的揭发信,小心折叠,揣进怀中,又劝勉了刘知易几句,叮嘱他好好休息,然后告辞离开。
曹侍郎走后,刘知易长叹一声,一切都不出他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