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脆响,是菜刀掉到地板上发出的声音。
从沉思中被惊醒的谢信抬眼望去,只见眼前的女孩丢下了菜刀,颤抖着身体瘫坐在了地上。
“你……你没事吧?”
女孩不说话,而是蜷起膝盖,双臂抱膝,将头埋了进去。
片刻后,她肩膀耸动,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谢信无言,又不好就此离去,想了一下,便将黑羊的尸体拖进女孩的厨房,同时洗了洗拖把,把地上的血水拖干净。
忙活了一阵,他将拖把放回原处,直起腰来。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女孩已经停止了哭泣,一直在看着他忙前忙后。
“额,怎么说呢,我知道对于你来讲,刚刚发生的事有些难以理解和接受……”
“我刚刚杀死的,就是你所说的鬼吧?”女孩突兀地问。
“是的……嗯?”下意识地回答完她的问题,谢信便愣住了,“你……这么快……我还以为要花点时间跟你解释你才能相信这世界有鬼的存在呢。”
“不用你解释。”女孩说,“我一直相信鬼是存在的。”
“真的啊?”谢信半信半疑。
女孩没有回答他,“我叫宋灵俐,你呢?”
“谢信。”
“谢信……你姓谢啊,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姓宋呢。”宋灵俐说。
谢信有些糊涂,“为什么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姓宋?”
“因为,你捉鬼的方式和宋定伯一样啊,我以为你是他的后人呢。”宋灵俐勉强地笑了一下,解释道。
捉鬼的方式和宋定伯一样?谢信心中升起无限好奇,“宋定伯是谁?”
“宋定伯么,”宋灵俐重复了一遍,扶着膝盖站起身,走到卧室,不多时,便走了出来,手中多了一本书。
她翻了翻,似乎在找什么文章。趁她翻书的空当,谢信好奇地瞄了一眼,只见那本书的封面上印着两个大大的字:语文。
“呶,你看看这篇课文就知道了。”
宋灵俐说着,将书递给了谢信。
谢信接过书,扫了一眼,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宋定伯捉鬼》
南阳宋定伯,年少时,夜行逢鬼。问之,鬼言:“我是鬼。”鬼问:“汝复谁?”定伯诳之,言:“我亦鬼。”鬼问:“欲至何所?”答曰:“欲至宛市。”鬼言:“我亦欲至宛市。”遂行。
数里,鬼言:“步行太亟,可共递相担,何如?”定伯曰:“大善。”鬼便先担定伯数里。鬼言:“卿太重,将非鬼也?”定伯言:“我新鬼,故身重耳。”定伯因复担鬼,鬼略无重。如是再三。定伯复言:“我新鬼,不知有何所畏忌?”鬼答言:“惟不喜人唾。”于是共行。道遇水,定伯令鬼先渡,听之,了然无声音。定伯自渡,漕漼作声。鬼复言:“何以作声?”定伯曰:“新死,不习渡水故耳,勿怪吾也。”
行欲至宛市,定伯便担鬼著肩上,急持之。鬼大呼,声咋咋然,索下,不复听之。径至宛市中下著地,化为一羊,便卖之恐其变化,唾之。得钱千五百,乃去。于时石崇言:“定伯卖鬼,得钱千五百文。”
待谢信念完,宋灵俐说,“这篇课文所讲的,是一个名叫宋定伯的人捉鬼的故事。他遇到了鬼,然后诓骗它,从它口中得知了鬼族忌讳的东西——人的唾沫。于是在最后,他对着鬼吐唾沫,把它变成了一只羊并卖掉——和你刚刚的方式一样。”
不是吧?谢信疑惑地想:文章中明明是鬼先变成了羊,然后再被吐唾沫。
但他没有向宋灵俐提出质疑。
让她这样理解也不错,干嘛要指出她的错误呢?难道想暴露自己有一件可以把鬼变成绵羊的“羊刀”吗?这样比唾鬼更难接受和理解吧。
就当你说的对吧。
所以谢信点头称是:“你说的对。”
说完后,撒谎的他总觉得有些不安,于是又加了一句:“你长得漂亮,说什么都对!”
宋灵俐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