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赌气有什么用啊。”宥奚瘪瘪嘴:“幼稚。”
“宥奚。”御星拽了拽她的手。
她却不理,一下拥住了千懿:“你还会回来吗。”
“会的,为了看你我也会回来。”
“你可别骗我!”宥奚的眼泪悄悄跑出来:“骗我你就死定了,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
千懿轻轻拍着宥奚的背:“我需要时间,很多事情,我需要想想清楚。”
“你讨厌死了。”她忍不住哭出来:“千懿,你一定要回来啊。我们都在枫宴城,都在等你。”
“嗯。”千懿说,眼神落在御星身上,这一百年来随着伏闻上师的历练,御星脸上多了成熟与平静,俨然已经是西城府的首神。
“呜呜呜。”一向喊着女儿有泪不轻弹的宥奚此刻哭得稀里哗啦。
“好了。”千懿说:“我还没死呢。”
马车刚出了枫宴城。
“千懿。”一月未见,他棱角更是分明,从战争的地狱里走出来,他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神君,从前玉树临风,而今君临天下四方来朝,况且他比曾经的父王更有作为,也更年轻,他朝着千懿走来,未曾有一丝迟疑。
“我有话要问你。”他屏着呼吸,即使自己现在无所畏惧,在她面前,她身份殊异,经过神宫一战,世人皆知,现在不便露面。
“你爱过我么?”容渊问:“还是我只是你的复仇工具。”
“灭族。”千懿淡淡地看着他:“若是你,你会放的下么?”
千古诘问,能放下的不说,放不下就是要等,等时间流过,生死也只是痕迹,会被缓慢销蚀溶解,直到她忘记一切,只是,这件事不仅关乎她自己,还有曾经的鹿阳,乃至开元大陆。
而这,又要多少时间,才能忘记呢。
“我放不下,但我早就告诉过你,别陷得太深,你知道你有我!”容渊说。
“善待所有的鹿麟遗民,取消万灵刃之子灵术赛,我走以后,这些事情拜托你。”千懿说
“我答应你。”
“江山是你的,我是我。”千懿说:“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我们。”
“林千懿。”他加重语气。
“是!”她说:“日日看着自己的仇人高居庙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你可知那份痛心那份无奈!我是蚍蜉,世迦为树,这茫茫孽海,孰是孰非,我早就不在意了,你可知道为何?”这些话在心里沸腾着,呼之欲出,而今终落地。
“因为你。”她冷笑。
世界之阔,山高水深,他从不觉得,直到站在她对面,可即便情之所至,她的心宛如汪洋,此刻更是滔天激浪,走不尽的路,他快要迷失了。
“可我所做的一切,为枫宴城,亦是为了你,你若是杀了神君,天下人会如何看你?!”他反问。
“我不要什么虚名!不杀狄世炀,已经是对世迦最大的恩赐,我若真想让他死,根本不用借用你手。那日轩辕学宫灵术赛我就能杀了他,不过是伏闻拦住了我,况且我那时杀他,最终成为神君的未必是你,若是容靖,我不想让天下人在这水深火热中再过五百年!”
千懿说完,即刻低着头上了马车,马车立刻一路疾驰而去。
“你恨我,就能记住我。”容渊望着千懿远去的身影,心里的那根藤蔓忽然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