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江边茶馆,已是慕色浓郁,月朗星稀,越发衬出江面沉闷。那茶馆就如黑夜里的一颗星星,安于一隅,远看静默得有些许苍凉,近了才觉显山露水,人来客往。
江边茶馆,我是熟悉的,那老板一见我,也不寒暄,也不迎合,他这个脾气我已然习惯。我对他也是如此,至今都不知他的姓名。
见我要打电话,他过来说:“今天我这里可真热闹。找思城吗,刚才看他往江边露台去了。”
因为他的主动,我也热忱了些:“谢谢老板。”
他眉头微皱,似乎不满意这个称呼,微微靠近,说:“叫我阿信就好。”
这算是我们第一次自我介绍吧,我忙说:“哦,阿信,你好,我叫沈若水。”
阿信玩味地笑起来,说:“这个我当然知道。”
我也笑笑,想他跟陆思城应是很熟,虽然我来的不多,但好歹也是挂了未婚妻这个头衔,他知道我也不足为奇。便不再多言,转身快步往外走去。那个江边露台,我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结。那一次跟陆思城便是在这里偶遇,我们俩倚在栏杆边一起看了好久的月亮。那晚,我被沈浩宇算计,想着这陆思城是嫁不了了,还对他说了些丧气的话。如今,新江项目落地筹建了,我们俩虽然还没有登记结婚,但早已约定俗成,陆家爷爷也没拿这个事情为难我们。记得爷爷清楚地说,那是因为他觉得我们俩是彼此相爱,就不计较登记的时间早一天还是晚一天了。是不想把新江项目跟我们的婚姻联系在一起,或许是想给我们的婚姻一些纯粹吧。可是,这自欺欺人的做法,也不过是老人家的一厢情愿罢了。如今出了这么一个视频的事,陆家爷爷至今没有表态,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怎么看我。
远远的,我便看到了露台上的人影,仔细一看,不是一个,却是两个。我止住脚步,站在树影下。这里很安静,说话声,也随着江风吹进了我的耳朵里。
“思城,是不是因为新江项目刚刚起步,如果让其他股东知道你们不合,会担心资金问题,所以你故意做好表面关系,是吗?”
对面那人没有回答,但也没反驳。这沉默,让那问的人和我一样觉得,他是默认了。
“对不起,思城,我爸爸下午特意赶回来,狠狠地骂我了。他说没脸见你,那块地的事,还是得你另请他人去办。”
“我没怪你。等会我们一起去见见你爸爸。”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声音。
那人不是赵伊伊,还会是谁?我也没必要躲着了,下午的事还没跟她算呢,我今天不撕了她的嘴脸,她真觉得我现在好欺负。这火气一上来,我便往前走了几步。但是也不知道赵伊伊又说了什么,只见她一把抱住陆思城,两个人这么贴在了一起。陆思城居然没有推开,这江上风波正起,波涛声此起彼伏,他好像还安慰了几句,我竟听不分明了。
这灯火阑珊,真是一对璧人。
我的脚如灌了千斤重的铅石,竟一动也动不得。心里更是如打翻了调味品,真是五味杂陈。他真如赵伊伊所说,中午陪我去公司食堂吃饭,只是为了不想外人觉得我们俩不合,影响新江项目的筹建吗?
可是,他明明给我感觉是喜欢我的。他的关心,他的在意,他的保护,外人都看在眼里,难道是我会错意了?我原本从未多想什么,他是个GAY,我只求一个身份。可是,这么久以来的交往,他的生气,他的嫉妒,他一次次的亲密,总让我忘记了他的特殊,我的身份,我们当初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是的,我完全忘乎所以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的拥抱,告诫自己应该转身离去。我不是潇洒地想过,不干涉他的任何吗?我满肚子委屈和怒气呢,怎么这么像来捉奸的老婆。
很快,我想离开的念头便被另外一个念头给打败了。
她,赵伊伊,算什么东西!
我疾步上前,他们来不及反应,我便一把扯开赵伊伊,狠狠地把她往后一推,她一不留神跌坐到地上,我又扯了一下陆思城,站到了他的前面,挡住了他们。
“表姐,你怎么来了?我,刚才,我们……”装,好好装,我嘲讽地斜视她,真是柔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