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沈若水吗?”声音很年轻。
“是的,医生。”我努力抬起头看着医生。是他?我都忘记了疼痛,怔怔地看着他。他笑着,眼睛里有微微的疑惑,露出洁白的牙齿,胡须剃得很干净,光滑的下巴,白大褂里露出淡蓝色的衬衫领子。他看起来还是像晨起的朝露,那么清亮。我突然觉得自己很窘迫,我的头发一定乱糟糟的,我的口红估计被我吃东西喝水抽烟一番折腾后浓淡不一,很邋遢。主要是我的脸色,苍白如纸,配合我因为疼痛而无神的眼睛,我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鬼,一个索命的女鬼。我本想理理头发,但捂在胃部的手舍不得离开,只能重申了一句:“刘晨阳,我胃疼。”
他愣了一下,马上恢复了医生的职业本色,把我扶到检查床上躺下,按了一下我的肚子,当按到胃部的时候,我痛得弓起身体。“可能急性胃炎。吃了什么?”我才想起我一整天除了吃那个酸得要命的橙子,什么都没吃。
“我一整天只吃了一个橙子。”
“减肥会害死你。”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为什么我每次出现在他前面都是这么狼狈?第一次是他站在窗台边看我如只小困兽和赵玉兰厮杀,第二次是他看着我抽烟进来躲在厨房里不住地咳嗽。他给我倒了一杯水,说:“吸进去把烟含在嘴巴里,马上吐出来就不会被呛着。”我被烟呛得满脸都是眼泪和鼻涕,就这么傻傻地看着他。
“你的医保卡呢?我给你拿点药,你坐外面等我。”刘晨阳接过我的卡,手指微微地触碰到了我,我冰冷的手指感觉一丝微微的暖意。他随即很自然地握了握我的手,说:“太凉了。”我心被揪了起来,连忙抽回了,低头走了出去。
刘晨阳,歆惠的家庭老师,也是辅导我高中学习的家庭老师,没有他可能就没有考上重点大学的我。可是,他就像早晨的太阳温暖不灼人,我却依然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