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书库，沈莜闭上门转身，冷不丁撞入一双墨黑温沉的眼眸里。
沈斯御大喇喇坐在她的位子上，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的医书，凉凉说，“我还以为你和谢淮殉情了呢，回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少年眉骨到右眼的位置，有一处很淡的烧伤痕迹，这并不损他的容貌，反而平添了某种野性的桀骜。
看到那个疤，沈莜想起那是他冲进火场为救自己留下的，轻声说，“上次的事，对不住。”
沈斯御最讨厌的人是她，长这么大，没少给她添堵。
可是，在她遇到危险时，奋不顾身保护她的也是他。
“计划怎么谢我？”沈斯御的手搭在桌上，哒哒哒敲着，平静地注视她。
沈莜：“你说怎么谢？”
“过来。”沈斯御靠在高高的椅背上，勾了勾手指，唇角的笑意不咸不淡。
沈莜犹豫了不到一秒，朝他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她才看到他眼睑下方淡淡的青灰色，似是长时间没睡过一个好觉，整个人比之前颓废不少。
沈斯御看着她，腿往前伸了伸，一副大爷的口吻：“给哥哥捶背。”
“……”沈莜顿住脚步，“老六，你给谢淮那一枪，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那是两码事，骗我妹妹早恋，我早就想崩了他。”沈斯御直接拽着她的手腕，把她拽到近前，偏了偏头，意思很明显。
沈莜握了握手指，冷笑道：“偏头什么意思？我看不懂。”
沈斯御看了她半响，松开她的手腕，叹了口气，“算了，小没良心的，哪天我要是死了，一定是被你连累的。”
“……”
“有了男朋友忘了哥。”沈斯御再度叹气。
一分钟后，沈莜抬起拳头，在他背上锤了几下。
沈斯御脊背一僵，面上掠过一抹不敢相信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常，轻咳一声，“你那男朋友没事吧？”
“刚才不还说要崩了他？”沈莜抬眼。
这么快又关心上人家了，老六这人还真是反复无常。
沈斯御顿了下：“我是确认一下他死了没。”
刚说完后心就是一痛，沈莜一拳差点把他骨头给砸碎。
对上妹妹燃着熊熊怒火的眼睛，沈斯御的后槽牙咬合了一下，“……操。”
说她有男朋友忘了哥哥还真是一点没错。
他就说个气话，又没真盼着谢淮死，至于这么大的火气？
“谢淮的眼睛看不见了。”沈莜垂下长睫，掩住眸内的暗色，“他是为了救我，替我挡下了老祖宗嘴里的毒针，所以会做出失控的事，并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
沈斯御长时间没说话。
过了一阵，他皱眉：“那他现在什么情况？”
“不能离开主城，否则受到外部环境的影响，他轻则彻底失明，重则——”
“怎么样？”
“不确定，难说。”
自从看到老祖宗在她面前灰飞烟灭，她意识到，任何耸人听闻的后果都有可能发生。
她不敢拿谢淮的生命来赌，只能让他暂时留在那个地方，尽快找到解毒的方法。
这是下下策，也是唯一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