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萤硬着头皮解释,“通知了,但是我没来得及。”
顿了顿,几分心虚地转移话题,“医生,我想表达的重点是,这场考试对我而言非常、非常重要,我为此准备了很长时间,也付出了很多努力,但是结果很糟糕,是我完全接受不了的那种糟糕。”
或许是赵含玉的焦虑传染了她,高考前夕她压力很大,每天不眠不休地复习,导致激素紊乱,生理期竟然足足提前了十几天造访,或多或少地影响了她的考试状态,尤其是英语听力。
他静静听完,“这就是你失眠的原因”
“一部分吧。”关萤抿唇,欲言又止。
再多的她也说不出口了。
窗户关得严严实实,涨潮声极微弱,空气里却能闻到属于海水的味道,潮湿,微咸。
电话里的人没有追问,似乎并不在意她是否有所隐瞒,“你是完全睡不着,入睡慢,还是睡眠质量差”
关萤如实回答“头几天是完全睡不着,我试过很多方法都没用,每次都要熬到外头天蒙蒙亮,才能勉强睡几个小时。最近好一点了,大概三四点的时候能睡,不过很容易做噩梦,偶尔还会被惊醒。”
“失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想一些很消极,很负面的东西,”关萤坐累了,重新躺到床上,脸颊蹭着柔软的枕头,闷声道,“越想越难受,越难受越睡不着。”
他随口接话,“睡不着就别硬睡,可以给自己找点事做。”
“比如”
“很多,看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喜欢做什么
关萤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看,漫无边际地想,太多了,她是一个精力和好奇心都很旺盛的人,小时候整天缠着赵含玉问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然而事实是现阶段的她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被学习占据了,每天被困在那间四四方方的教室里,跟坐牢没差,好不容易捱过三年刑满释放,还没交出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
太失败了。
急于逃离这种乌云密布的失败,关萤不过脑子地说“我想爬山,想在山顶看日出。”
当她的声音停歇,房间便再次被静谧填满。
手机屏幕亮着光,在墙壁上投射出昏黄的剪影。
仿佛没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那你现在出发应该还来得及。”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他的声音重新响起,轻淡,慵懒,动听到甚至显得失真。
这个人应该改行去做哄睡主播,不论其他,关萤确定自己会为了这个声音准时蹲守在直播间里。
分不清他是在嘲笑自己还是真心提议,也没理会,她晃晃脑袋,试图让对话回到正轨,“我随便说说的,我之前试过听歌看书看电影,结果越来越精神,而且我还”
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五分钟到了。”
关萤微愣,“啊”
那人竟然打了个哈欠,“我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