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芸推开门时,黄熙雨正在收拾东西。窗外一片氤氲水色,天花板中间一盏明灯炽亮,房间里干净整洁,除了她们俩没有别人。
程若芸手里东西都没来得及放,另只手拎着一把收起的伞快步走到阳台处,生怕把这干净的地板弄湿了。经过黄熙雨身旁时,搁置在桌上手机响了。
黄熙雨接起电话,那头的人开口就是道歉“不好意思啊宝贝儿,你能不能先去基地,我还有点儿事情,脱不开身。”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路过的学生撑着各式各样的伞,柳树新长的嫩芽儿,道路旁积压的水摊,还有和室内一样低低的气温。
黄熙雨顺着座椅坐下,手指间捏着还未装进包里的抽纸,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她低垂下眸,似乎没脾气一般“你什么时候到”
“明天。”苏航说,“我明天早晨就到了,你先在那里等我,我让我舍友带你。”
黄熙雨说“我不认识你舍友。”
“见面就认识了,我把你微信推给他,他会联系你的,别生气啊宝贝儿,我见面再和你解释。”
黄熙雨挂断电话,看了眼背包,又扯过来,看了看背包里面装着的、她为苏航提前准备的生日礼物一款新型智能手表,微微挑了下眉毛,放进书橱中。
放好雨伞,程若芸第一句便是“他又鸽你”
黄熙雨轻轻“啊”了声,说是呀。
她的眼眸宛若小鹿,水汪汪亮晶晶,把人看得心生怜爱。
程若芸略带生气地说“这都第几次了啊”
黄熙雨没说话,坐在座位上看时间,又起身去上铺拿东西。她很清瘦,个子也高,身条儿纤细修长,穿着长裙,像仙女。
但话不多,人很温和。
说好听点儿叫脾气好,不好听就是看起来好欺负。
和这样的姑娘谈恋爱,苏航的行为可谓敷衍,程若芸嗤之以鼻。
黄熙雨只顾着收拾她的东西,该带的不该带的绝对不多拿。她跟着苏航去红村采风,一共待六天五夜,东西自然要精简。
黄熙雨和苏航在一起两年,苏航学影视,她学油画,都是美术生出身,学校一年组织两次外出写生,她和苏航所在的班级的采风时间从未重合。这一次是影视系自行组织的采风活动,在十月一旅游旺季出行。她原本不太想去,架不住苏航软磨硬泡。她没想到,临行前接到苏航电话,说他不能和她一起去了。
程若芸吐槽说“他这人也太不靠谱了,连哄带骗把你弄去了,自己倒跑了。”
黄熙雨说“能去采风是好事。”
“你还替他说话。”程若芸刚才就看见黄熙雨从包里拿出的手表,这会儿走到她床下,不紧不慢地从书橱里拿出礼盒,疑惑道,“这是你给他买的”
“嗯。”
“真高级。”程若芸问她,“多少钱啊”
“没多少。”
“真好啊。”程若芸说,“我要是有你这种女朋友,我一定会把你供起来,绝对不会放你鸽子。”
黄熙雨还在床上,身体半趴着,双脚支在窗外,手里摆弄着两件衣服,安安静静地“嗯”了声。
黄熙雨的原生家庭算不上好或不好,说起来还有点儿复杂。十几年前她父母离婚,各自再婚成立家庭。无论她去往哪家,情境都有几分尴尬。
父母离婚时,黄熙雨被母亲领走,连名带姓都被母亲改掉。父亲陈建业在离婚后第三个月就将新老婆娶进门,三年里为黄熙雨生了两个弟弟。离婚时黄熙雨很不受陈家老太太待见,但后来的几年老太太因为家族无女,不知道犯了什么心思,隔三差五打电话给黄母,让她送黄熙雨回去。
近几年来陈建业公司越做越大,对黄熙雨内疚也越来越深。他知道她继父条件一般,供养两个学生,生活应当是有些拮据。于是主动打电话来供黄熙雨上学,吃穿用度方面从不短缺。某种程度上来说,黄熙雨的待遇比其他同学好上许多。
而苏航的经济水平就没有那么好了,入学至今领了三年贫困生补助,甚至大一那年一直忙于各种兼职,和黄熙雨在一起后他买了台单反,闲暇时候给人拍写真赚钱,这才逐渐宽裕起来。
雨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