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证据都没有,就想定罪,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太子殿下,长公主殿下,你们都误会了,并非没有证据。”杨裘缓声道“驸马上呈的案宗中,是有过明确口供的,关于忻州南氏,新川冯氏,晋州严氏”
“足足有十人的口供,一一详细描述了当初秋初冬是如何强抢民女、如何在她们生下女童后,将其抢走虐杀的。”
“以及仵作也曾搜查过秋家宅邸,发现了女童的骨骸残渣和气味。本官有理由怀疑,秋家是早有准备,提早转走了那些女童的骸骨。”
杨裘举起案桌上的一卷卷宗,看向秋初冬,面色平静,却声若惊雷“秋家主,你对此可有什么解释吗”
秋初冬紧紧皱眉,方才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势都虚弱了许多。
他磕磕巴巴道“只是气味而已,难道那仵作是狗鼻子不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万一他是秋澈派来一起污蔑我的呢谁不知道我那不孝女先前还是大理寺的高官,有这种门路并不稀奇吧”
秋初冬说着说着,又理直气壮起来,“再说了,我哪有那个本事,提前知道我那不孝女会拿这种事栽赃陷害我”
杨裘紧接着道“那那些女子的口供如何解释”
“有真的人证吗”
见杨裘看了李青梧一眼后沉默下来,秋初冬顿时耍无赖般,洋洋得意道
“既然没有,那怎么知道是不是秋澈编出来的”
“毕竟口供都可以伪造,几位贵人们,不会都不知道吧”
没错,秋澈几人最担心的点就在这里。
毕竟只是口供和一些蛛丝马迹,若是秋初冬咬死了他不清楚、不知道,那只要找不到其他证据,时间拖久了,有人想保秋初冬,就简单得多了。
秋初冬大概也清楚不会有人敢站出来指认自己,才会如此得意。
这种事,在当今这个时代,不管是否有错,对女子来说,都是足以后半生都被指指点点的污点。
李青梧冷冷道“这是大理寺的公堂,不是任你撒野的秋家。三两句诡辩,可不能洗清你的罪责。”
秋初冬缩了缩脖子,道“哎呀长公主殿下这意思,是要拿权势来压草民了吗原来草民无权无势,便必须要认下这罪名了哪有大人们是这样做事的外面百姓们的眼睛可都看着呢”
反正说来说去,秋初冬都梗着脖子,咬死了一句话没有证据,拒不认罪。
围观的百姓听得都快疲乏了,窃窃私语的议论声不断响起。
“说得也是啊,没有证据也不能乱
抓吧万一抓错了呢”
“秋大人都大义灭亲进牢里了,还能有假不成”
“快别叫大人了,哪里是大人啊,都欺君之罪,阶下囚了懂不懂”
“可我觉得秋大人是个好官啊,前几年我爷爷被那些狗官抢了十亩田,就是她要回来的赔款”
“秋大人先不提,就这案子,不能找到证据再说吗我说句公道话,没证据就乱抓,以后岂不是要乱了套了”
“”
李青梧坐在椅子上,搭着扶手,冷眼看着,心想,阿宁。
这就是你要救的百姓吗
这就是你要保的家国吗
不值得。
她只恨自己权势不能高一些,再高一些。
假如她不是空有其表的长公主,假如她也拥有一言九鼎的威慑力,此时要定秋初冬的罪,是不是就要容易一些呢
秋澈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把人送到她手上,可她连直接将人拖下去定罪的能力都没有。
权势。
她要更大的权势。
李青梧抓着檀木扶手的手越来越紧,下颌线也越来越绷直。
就在杨裘犹豫要不要中断公堂审问时。
院子外忽然传来一声清亮的女声。
“谁说没有证据”
人群被挤出了一条路来。
李青梧翛地回神,抬眼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