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里又带着丝丝的甜。
但她嚼了一会儿,却突然捂着嘴,跑到一旁,开始干呕,开始撕心裂肺地咳嗽。
咳到好像要把整个人都撕裂开来,她才在茯苓焦急的关怀声里,在晃目的头晕中,看了眼手中印着“朝京东街糕点铺子特产”字样的油纸。
眼泪还是在喘气声里,大颗大颗的,无声滚落了下来。
她说她爱吃糖,特别是京城东街糕点铺子的特产糖人。
秋澈便真的将她的随口一说记了下来,记了这么久,一得空,就跑去买了他家的糖人。
可秋澈不知道的是,她已经很久很久,不吃糖了。
宫女姐姐给的那颗糖,让她举步维艰地走了十几年,走到如今,成了这幅无悲无喜不冷不淡的模样。
她已经不是五岁的孩子了。
也不爱吃糖了。
说要秋澈赔自己糖人,也只是没话找话,故意这样说一句而已。
她以为她无人爱,所以对秋澈说,她从前的家人对她而言是深渊,她没有退路。
但后来她又以为,她有了秋澈,就多了一个新的家人。
秋澈就可以是她的退路。
她能无所惧,无所忌,因为自由的火种会焚尽心头过往,焚尽一切苦难,让她们于哀鸣中迎来崭新的结局。
原来是秋澈早就种下了因。
再亲手推开李青梧,选择独自去面对这果。
这就是
她们的结局了吗
两世痴缠,一拍两散
可这个结局,怎么配得上她们遇见彼此之前,各自这些年受过的苦难呢
怎么能甘心呢
“圣旨到”
一声惊雷平地起。
不出意外的话,这绝对是来要治罪的旨意了。
院外一片兵荒马乱里,茯苓急道“殿下,殿下快起来,快带着这和离书去玲珑阁,陛下若是问起来,您就说对驸马的事什么都不知道”
不。
不。
李青梧终于在巨大的耳鸣中回过神来,踉跄着起身,面色惨白地抬起头,表情却是比往常还要冷静的漠然。
面对茯苓的絮絮叨叨,她启唇,却吐出一句“不。”
她抬手,一下一下,撕碎了手里的那张和离书。
直到这张纸再也看不出原本写了什么东西,她才终于停下来,往身侧一丢。
碎纸屑纷纷扬扬,撒了满天。
而她在众人惊诧的眼神里,微微提起裙摆,一如既往端庄温雅、礼仪得当地朝外走去。
“随我接旨。”
玉明拉住她,迟疑不定道“殿下,我家公小姐先前嘱咐过,要我们护你周全。眼下这情况,您把和离书撕了,还要出去接旨”
皇帝很可能连着她的罪一起治。
李青梧轻轻拂开她的手,轻柔道
“未到绝路,尚有生机。”
“我是长公主,父皇不会拿我如何的,安心。你们且先带着娘离开就是。”
玉明“真的”
李青梧道“自然。若不接旨,也要治罪。这旨必须接。”
“殿下”就在拦路的玉砚玉明都在迟疑时,茯苓恨铁不成钢地喊出了声。
“旁人不知道您的情况,我还不知道吗您要是去了,就再也跑不掉了”
她带着几分哭腔,道“驸马都说了让您走了不说其他的,就说驸马她她是个女人啊您是长公主如今到了这地步,还要和她纠缠在一起,岂不是要让世人耻笑”
“本殿与她妻妻一体。”
李青梧微微侧首,耳畔发丝落下几许,侧脸温和,语气坚定,“本殿不休她,她便生是本殿的人,死是本殿的鬼。”
“茯苓。”李青梧说,“这与男女无关。”
只是她这辈子做的违心之事已经太多了。
“唯独这次,不愿再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