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
李青梧顿了顿,很久,才趴在她耳边,很小声的说“还有你在。”
因为你在,所以我知道,不必害怕。
秋澈心都因为这句话而短暂地停止了跳动。
良久,她回过神,再一扭头。
始作俑者说完这句话,竟然就这样趴在她肩上,困顿慵懒地睡了过去。
她略显凌乱的发丝从耳边垂落,倒显得少了几分平日里的一丝不苟,多了几分随性的美感。
秋澈沉默地走到马车前,玉明也很有眼色,轻手轻脚从她背上把
人接过去,扶进马车。
拉开车帘子时,秋澈最后抬头,鬼使神差地看了眼头顶清透明亮的月亮。
和一年以前的上元夜,似乎是一模一样的。
与此同时,一只手忽然拉住了她。
李青梧的身子尚未被整个扶进去。
她半睁开眼,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秋澈很久,才迟钝地启唇,喊了声“秋澈。”
秋澈“嗯”了一声。
李青梧攥紧了她的手腕,没听清应答似的,又低低喊了一句“阿宁。”
这次秋澈顿了下,再旁边玉明奇怪的眼神里,垂眸搭上李青梧紧紧攥住自己的手,又应了一句。
她很轻,却又掷地有声地答道“我在。”
“我知道。”李青梧很慢很慢地笑了笑。
她说“生辰快乐。”
秋澈良久没有说话。
这样秋风凉爽的圆月之夜,若是时机正好,总能让人想起一些朦胧的往事来。
她也想起来了。
记忆里的、李青梧下江南那十年,秋澈一直只记得李青梧回来过两次,但却不记得第一次究竟是什么时候。
现在她记起来了。
在某一年的生辰日,她其实是见过李青梧的。
李青梧从江南赶回来为她的20岁生辰庆生,但路途遥远,又耽搁了一些时日。
等她风尘仆仆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子时左右了。
那一晚的月亮,也是这样透亮的颜色和圆润的轮廓。
但因为生辰被父亲忽视,秋澈难免郁郁寡欢,回到院子时,发觉身边竟然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那一晚买醉的人不是李青梧,是秋澈。
她只记得她们谈天说地,从理想抱负到生活苦难聊了很多,都是从前她们从未聊过的话题。
看得出来。李青梧也很尽兴。
秋澈甚至叹息着跟她道歉,说自己送她去江南事出有因。
如果有朝一日,她有了心悦之人,要与秋澈和离,秋澈必定不会拦她。
是与这辈子一开始,和李青梧结盟时,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可惜的是,她没有看见李青梧低垂落寞的眼神。
自然也没有听见对方的回答。
第二天一早,秋澈再醒来,床头就只剩下一个装着一只刻刀的礼盒。
而院子里空空荡荡。
李青梧已经走了。
她陪她过了一个只有两个人的,晚来的生辰。
然后又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
好像于她们而言,每次重逢都是一场迟来的恩赐。
离别才是她们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