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为何还会
想不通。
那就不想了。
秋澈垂下眼睑,自顾自换了一身衣服,喊“云燕。”
一个年轻丫鬟端着洗漱的水盆,从门外推门而入,福身道“二公子醒了殿试的时辰快到了,奴婢伺候您洗漱。”
“嗯。”
今日是四月二十六,贡士们参与殿试的日子。
秋澈就着她的服侍洗了脸,期间时不时看她两眼,眼神奇怪。
云燕被他盯得有点毛骨悚然,又忍不住红了脸“二公子,奴婢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秋澈应声收回目光,浅浅一笑“没有,只是看云燕似乎比前几日都更水嫩了些。”
云燕脸色涨红,不明白往日只是闷头读书的二公子怎么突然夸起人来了,下意识摸了摸脸“公子过奖了。”
秋澈仿佛没看到她春心荡漾的得意神色,将脸巾丢下,又姿态闲散地掸了掸袖子,道“走吧。”
云燕下意识追问了一句“去哪儿”
说完,她又懊恼地打了一下嘴巴,好像在后悔自己多嘴了。
好在秋澈没有计较,只是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殿试。”
云燕松了口气,又愣了一下“公子不去给老爷夫人请安吗”
秋澈扯了扯嘴角,没应话。
云燕搞不清她这个笑是什么意思,于是也只好忐忑地闭了嘴。
秋澈走在前面,思索着这几日来整理的线索,再结合自己的记忆,已经将回忆中的十年前
也就是如今的秋家状况,摸得一清二楚。
十年前的秋家还是落魄的旧氏族,尚未因为她的高中而崛起。
她爹败光了仅剩的家产,整日醉生梦死,根本就不会关心她的科举殿试。
连她中了贡士的消息,也是大夫人派人去告诉他的。
她兄长则每日都跟一群纨绔混混为伍,溜鸡斗狗、不学无术,一个月里有十天半个月都不着家,和她也谈不上有多大感情。
上辈子相处数十年,也不过是一直在利用她罢了。
至于大夫人柳氏
秋澈是二姨娘王氏所出,以柳氏的气量,看她们不爽已经很久了,能容两人在府上好好活了这么久都是奇迹,怎么可能夹道相送。
而她生母王氏又是个姨娘,在如今这样一个规矩繁多、等级森严的时代,没有当家主人的吩咐,根本没有办法踏出院门一步。
且秋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已久,欠款无数。
偌大的宅院看着古典气派,却根本没有一点人烟味儿。
短短一段从院中到府外的路,竟然只有一个云燕拎着一个装了备考物品的盒子,陪在秋澈身侧。
秋澈想到这里,若有所思。
秋家只有后院有一辆马轿。但等两人到了马厩,马车却了无踪影,连看守的马夫也睡得跟死猪一样。
这是秋家从前落魄时的常态了,只是秋澈身居高位多年,见状也不免皱了皱眉。
云燕向来机灵,看她表情不对,立即巧言令色地上前去喊。
马夫打着哈欠醒过来,瞧见是秋澈,诚惶诚恐的神色瞬间变得不耐烦起来。摆手道“马大公子今早骑走了,轿子开不了。二公子见谅。”
秋澈察觉到云燕用余光瞥了自己一眼。
但她还没说什么,云燕便跺脚怒斥道“没听说二公子今日要去殿试吗怎么能将马放给大公子你这厮知不知道轻重”
马夫有些不悦,却还是耷拉着耳朵听完了。
秋澈任她发了一通脾气,这才轻声制止道“云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