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神的片刻功夫,天边忽然烧起一抹极其绚烂的彩云,山外的山灵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成群结队飞舞于空中,徘徊在丹穴山外。
天地变色,漫空霞光。
孔雀一怔,再瞧包裹在半透明结界中的凤凰。
那团凤凰火倏然炽烈,温度急剧上升,盛放刺目白光,将黄昏下,昏暗的室内照耀地亮如白昼。
白光褪去后,已是一个浑身赤裸,肤如白玉的人侧躺在床榻上。
近乎完美到挑不出一点瑕疵。
暖白的光笼罩在身体上,骨节纤长,肤白如凝脂。
他双目紧闭,长睫在精致的鼻梁上投出淡淡阴影,唇似豆蔻浅染,下颌精致,脖颈纤长,缀着一枚吊坠,便是睡梦中,他也紧握掌心,不肯松手。
漆黑长发犹如绸缎,铺陈在雪白皮肤上,散落在床榻边沿,一路缠至脚踝,清俊踝骨缠着纤细的红线,拴着两枚斑驳褪色的金铃。
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不会过于绵软稚嫩,也不会太硬朗劲俊。
一切都是刚刚好。
像是一轮无限趋近于圆满的月,却永远不圆,永远给人以期待,又不会如同弦月一般,光芒黯淡。
恰似夜昙一瞬花开,却永不凋零。
孔雀在凤凰还未修成人形时,便离开了一万年。
他自然没见过这样的凤凰。
呆愣愣地看着床榻上的人,怔了许久,才匆忙扯过被褥替对方盖上。
指尖擦过对方皮肤,触感细腻。
像一簇电流,窜入心口。
只觉脸颊滚烫。
有那么一瞬,他竟认真考虑起来若凤凰真想找个人谈情说爱,他也不是不行啊,至少他开屏的尾翎就很漂亮啊。
他这辈子,也就为凤凰开过屏。
当年,被迫挂在佛祖身边的笼架上时,他对谁都爱答不理,即便遇上佛祖诞辰,那些尊者菩萨劝他开屏,他从来都是头一扭,坚定拒绝的,从不媚上。
如果是凤凰
那咳,那就可以。
孔雀正踌躇,不知所措,也不敢看凤凰,自然不晓得那双眼已缓缓睁开,瞧了他许久。
“表哥”
孔雀猛地回头,那双漂亮的瑞凤眼半明半昧地看着他。
“你你叫我什么”
习惯了活泼好动,一天到晚啾啾叫,还总和他顶嘴的稚鸟。
面对眼前这个安安静静的美人,很难反应过来。
凤凰笑了笑,唇角微翘,瑞凤眼尾轻轻上挑。
凤凰火烧了太久,嗓音微哑“表哥啊,不是你之前让我这么叫的吗”
孔雀“”
他倒了一杯清露递过去,一截白玉便从被褥下探出,接过来小口小口地饮下。
孔雀撇开眼,屏住呼吸。
喃喃着“表哥好,表哥好”
幸好,他之前没说“我是你爹”。
细想这个称呼,眉头又皱了起来,他也就一个哥,还是个表的。
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又后悔了,还是做爹好。
之前那么小一只啾啾,不听话,闹脾气,他就一把抓过来,揣怀里。
现在这么大一个人,他说的话不管用的时候怎么办凤凰要是对那破石头念念不忘,他一个表的哥,怎么拦
孔雀思考了会儿,先说“你化形突然,没给你准备衣裳,能不能变回去”
凤凰“”
好不容易化形,哪儿有叫人变回去的道理
瑞凤眼一扫,瞧着满屋就这一张床,是孔雀的。
他自己之前住在篮窝里,占不了什么空间,如今换作两个人,确实有些拥挤。
凤凰往床里靠了靠,动作间被褥滑下肩头,长发覆盖住一部分,可圆润的肩头,精致的锁骨却怎么也遮挡不住。
他自己倒不如何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