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要抬脚离开。
司晨顾不得许多,一把抱住怀渊的腿,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尊上”
“尊上您怎么能和这凡人俗物相提并论呢您不一样的,因为您是您是”
“您是最慈悲的,万事万物都仰仗您的眼色生长,司晨永远都是您的信徒,求您可怜可怜司晨吧”
怀渊深深叹息。
“你们这些人啊,都是这样,永远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如今痛悔过去,以后又追悔现在,没有一天不活在悔恨中。”
凤翎是这样。
司晨是这样。
奚玄卿也是这样。
“司晨,你于我而言,已经没有价值,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普天之下,所有人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我为何要可怜你”
“你曾说要做我的仆,奉我为主,可我要的是鹰,不是犬。”
他不禁想,他在这个世界中,拥有过鹰吗
奚玄卿是,九方遇是,曾经那条蛟龙也是。
可都不是他的。
他站在九天境之上的空悬洞,俯瞰众生,一切都是他的,又都不是他的。
满眼红尘,望去却空无一物。
唯独曾经失去的那个人,终于要找回来了。
“一只雉鸡,一只乌鸦而已,陷在这样一场局中,能保住性命,已该庆幸,何必还要再奢求不该属于你的东西”
“命里八尺,难求一丈,这就是命,认了吧。”
没再管身后那两个卑微到尘埃的祈求者。
即便他们头颅磕破。
即便愿望无法实现后,双目已从卑微祈求,变成怨恨深重。
看,他们都是这样的。
有所求,有机会得到施舍的时候,对你感恩戴德。
你绝了他们的希望,不再给予任何帮助时,不要说念及从前的好,去感恩,便是连恨意都比真正伤害过他们的人还要深重。
凡尘境的人类管这个叫什么
怀渊想了须臾,记起来了。
斗米成恩,担米成仇。
“他要来了。”
“嗯。”
奚玄卿整理好九方遇屋中的被褥,推门而出,回到他曾住过的那间屋中,多年前的旧茶已然泛潮,他便生火,在茶罐中烤一烤,再烹煮。
炉水沸腾时,茶叶刚倒入,案桌前便投下一道阴影。
物是人非。
奚玄卿没再像多年前那样,唤他一声师尊,也未起身相迎。
怀渊微顿,与从前一样,在他面前坐下。
彼此沉默。
那壶茶谁也没喝,直到沸腾,热水贴着炉壁滚落,被热炭蒸干,仿若发出受刑般的声。
让奚玄卿联想起天狱中无数的刑罚。
那些
东西从他成为九天境神尊之前,就存在了,存在了多久,他不知道。
只晓得,这是规矩。
从何而来
以前未曾深思过,如今想来,现如今的三重境中,没有哪一境有这样的严刑峻法。
倒像是从前的鸿濛世界中,王朝皇室创造出的东西。
那壶茶水,渐渐烧干,直到发出刺鼻的焦味,连陶壶本身都烧出皲裂纹路。
奚玄卿终于开口,像是思忖许久,不得不作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