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的嗤笑和羞辱并没有随之而来,季知意只是顺她开的门坐进去,苏泠月站在车门旁,明明没人说她,但她后知后觉涌上难堪和羞耻。
她不再是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公主,不是大家簇拥的对象,不是出公司门就有人给她备好车的大小姐。
在此之前她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个事实。
但在这一刻。
认知更深入了。
难堪从她麻木的神经上反复跳跃,长出荆棘,一根根刺扎的她遍体鳞伤,但她表情依旧平静,见季知意上了车才合上车门。
刚摸到方向盘,季知意说“换鞋。”
她一顿,低头看自己穿的高跟鞋,确实不方便开车,季知意说“后备箱有备用鞋。”
苏泠月从后车镜看季知意,她低头看着平板上的报表,头也没抬,语气淡淡的,苏泠月默两秒说“好的季总。”
她咬唇下了车,走到后备箱打开,里面放了好几双新款平底鞋,用鞋盒包装好,她找到自己合适的尺码,听到季知意说“以后在车上备一双你的鞋。”
苏泠月看她纤细后背,回“知道了。”
季知意翻报表的手停了,听身后苏泠月换鞋的动静。
她从前,不是这么乖顺的性格,如果有人对她的事情指手画脚,她铁定要理论一番,哪怕理亏,她气势也很足,她说“这是心理战,我一软就输了。”
她不允许自己输。
季知意垂眼,继续看报表。
苏泠月换好鞋后上了车,握着方向盘,从后车镜又看眼季知意。
窗外光充足,都被车膜格挡在外,车内空调温度适宜,她背靠座椅,微微低头,睫毛卷翘,浓密,还是自己刚刚夹的,饶是再好车膜,也有些许薄弱的光投射进来,落她侧脸上,季知意抿唇,目光盯面前的平板,许是自己许久没动静,她掀起眼皮,不轻不重的敲了敲腕表的表壳。
苏泠月回神,发动引擎离开公司。
酒会地点在豪泰酒店。
作为国内少有的白金五星级酒店,豪泰的受众更偏向于成功人士,也有不少公司的活动会选择这里,苏泠月对这不陌生,她刚停好车,车门被打开,服务人员恭敬站在车旁,她听到高跟鞋踩大理石的声音,偏头,季知意已经下了。
她也跟着季知意下了车换好鞋,将车钥匙交给门童。
随后跟季知意进了里面。
酒会四点半开始,但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林氏主打年轻人喜欢的服装,下至学生上至白领,受众面很广,前段时间听说要和季知意的公司合作出一款职业新套装系列,那时只有风声,现在看到季知意出现在发布会上,众人猜测这个风声很有可能是真的。
季知意回国这几年,名字像是飓风,所到之处无一幸免,以最快的速度拓展分公司,收购其他鞋业,在苏氏摇摇欲坠时她也横插一脚,将苏氏一分为二。
如不是苏氏根基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怕也是会被连根拔起,彻底改名字。
同行对季知意的出现属又喜又怕。
喜的是她短短几年将整个鞋业重新洗牌,不少同行趁机推广,公司得以受到比以前更大的关注,利润翻了好几倍,怕的是不知道季知意的下个目标是谁。
幸而吃下苏氏就够她忙乎好一阵子,大家这才稍稍放宽心。
苏泠月刚进会场就察觉视线都转了过来,从最角落西装革履谈话的人,到在会场里穿梭而行的服务员,目光不约而同都投了过来。
在季知意踏入会场的那一刻,会场出奇的安静。
那些熟悉的人,看过来的陌生眼神像一根根刺,扎苏泠月身上,她后背沁出汗,空调风一吹,凉飕飕的,季知意往前走一步,高跟鞋踩大理石的声响不轻不重敲众人耳膜上,林书往前一步,笑“季总,来了。”
季知意对他略微点头,林书瞥到她身边的苏泠月。
在场的单身男士,哪个没肖想过苏泠月,他以前也去苏家提过亲,不过苏泠月软硬不吃,约会一概拒绝,后来苏董事长认定周演做女婿,逼苏泠月和周演结婚,苏泠月为此还和家里吵架搬出来,这次苏董事长去世,都以为周演能拿下苏泠月,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况且苏泠月刚失去家人,需要个依靠,所以他们都以为周演即将事业美人双丰收,没料杀出个季知意。